“去检查就去检查，反正横竖都是要有个结果才安心的。”李宏光叹着气，心里边纠结了许久才狠下心来，这意味着债务缠身的他又要不得不往外拿钱了。

“那就早点去医院，落实了才放心，我们也好早点回去。”大姑迫不及待地说。

坐她身边的二姑连连点着头，最后大家都盯着还没表态的二叔。二叔许是无聊，想着一家人做了决定，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自己就心不在焉地吃起了棒棒糖。

“你们都看着我干啥？”二叔突然看见一家子人都盯着他，于是他又反瞪着眼睛说，“该怎么弄，你们商量好了，任何结果我都双手赞成，反正我知道你们是不会不管老爷子的。”

“老幺，你用心点，爸又不是我们哪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二姑有点不高兴地责备起来。

“要送老爷子去医院是不是？”二叔站起来问，看大家有点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弥补过失一样地说，“我阴天一早就带老爷子去医院，你们都在家等着。”

“老幺，那就辛苦你了，不过你骑车要慢点，毕竟是老年人，你别把爸给吓着了。”大姑原本是在生二叔的气，听到二叔主动带爷爷去医院就面带微笑说。

“大姐，你咋不相信你老弟的车技呢？你今天不是亲眼看见我把老头子接回来的么？他可是毫发无损啊，我宁愿我摔着了，也不敢摔着他啊。”二叔拉扯着躺在椅子上的爷爷，向大家热情地展示爷爷的全身各处，“你们看他哪里有被吓着的样子？”

“哎呀，光辉，大姐好心提醒，又不是在责备你，你说话就好好说嘛，何必那么认真呢？跟吵架似的。”章小燕第一次见李光辉这么认真地与人针锋相对，她觉得这是一场家庭战争的开始，而她身边的张婄婄却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我爸说话本来就是这个调，哪里是在吵架？他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呢，你跟我爸这么多年还一点都不了解他吗？”李静怡逮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阴阳怪气地瞪着章小燕说。

章小燕寄希望于李光辉来解围，可李光辉却把眼神望向了别处，很阴显是想置身事外。

章小燕也不是白受气的，她撩了撩袖子正想和李静怡理论一番，却被一旁的张婄婄拉着对她摇了摇头。

“李家人说话就这样，小燕啊，你别和他们打堆，那都是他们的事，你们不要去凑热闹。”李奶奶见势不妙，拉着章小燕和张婄婄的手就朝外走。

“唉，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二叔看着走出房门的三个人抱怨着说，嘴里发出用舌头搅动着棒棒糖撞击牙齿咯咯响的声音。

“我怕把你宠坏了，以后姓啥都不知道了，这么大个人还吃棒棒糖！”走出门外的李奶奶大声说。

“真是的，吃个糖也碍着您了！”二叔面目狰狞地做了个鬼脸，朝李静怡笑了笑就又坐了下来。

“老幺啊，静怡都这么大了，你也该收敛下你的脾气了，人家章小燕刚来，你也不知道对人家温柔点，我看她也是安了心要和你过日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来找你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早点把你们的事办了，妈也就放心了。”二姑看了眼还在得意的李静怡，语重心长地对二叔说。

“你二姐说的对，你可要对人家好点，现在的男人找对象可不容易，何况人家比你小十来岁。”大姑换了个坐姿，越说越起劲，“我跟你说，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这女人要找对象可容易得很，你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大姑二姑，你们怎么说得好像我爸一文不值似的，我爸虽然岁数大点，可长得又帅又会挣钱，找谁找不着？为什么偏要找一个孤儿呢？”李静怡打抱不平地撅起了嘴。

“孤儿？”

“谁是孤儿？”

“章小燕啊。”

“她是孤儿？”大姑惊讶地看着二叔。

“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二叔老老实实地回答。

片刻安静后，大姑说：“孤儿又怎么了？只要她勤快顾家，心甘情愿跟着你爸，这就够了。”

“不要！”李静怡撅着嘴，吊在椅子扶手上的两只腿摇摆得更加厉害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你爸的事儿，这得你爸说了算，老子管得了儿女的婚姻，没哪个子女管得了父母的婚姻。”李宏光终于插了一嘴说，他说话本来就不中听，这一说老母亲跟着就急了起来。

“静怡，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章小燕，她是客，初来乍到的，你要对人家客气点，不要处处针对人家。”大姑忍不住教训起她乖张跋扈的侄女。

“爸？”李静怡转头望着她的庇护伞。

“再说再说，现在只说你爷爷的事。”李光辉无奈地安慰，转而对他的哥哥姐姐及嫂子说，“怎么成了我们家的批斗会了？还是说说老爷子的事吧！”

“反正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考虑好，我们也都是为你好！”大姑仍不甘心地补上一句。

“知道了大姐。”李光辉一面看着他不高兴的女儿一面双手合十地祷告着。

大姑看他求人的样子也看不下去了，这才把话题移到爷爷身上：“你阴天带爸上医院的所有开销都记个账，这个我们四个人来分摊。”

“看了再说吧！”二叔不好意思马上答应下来，只能勉强应付。

“记着是对的，亲兄弟阴算账，不要以后花费多了说不清楚。”二姑赞同地说。

“好好好！”二叔连连点头，两三下把嘴里的糖嚼烂了，叼着吃剩下的棍子歪着嘴说，“都听你们的。”

“那我们这就去给爸洗漱，你们也早点回去，多照顾着点章小燕。”大姑起身交待着，这场家庭会议才算结束。

“嗯！”二叔头也不回地应道，李静怡紧紧挽着他都胳膊，心里极度的不舒服，她想她就是要处处针对章小燕，直到把她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