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粉色棒棒糖(1 / 1)

幸福左边 杨明珠 2249 字 12天前

王喜来要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拿了一张白纸平铺在一张随处可见虫眼的长木条桌上。

老母亲给他递了一支给猪仔做记号的笔,他拿起就有模有样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那些歪着脑袋挤着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看得懂的。

此时的张婄婄倒也有一种看热闹的劲头,她就站在桌子跟前,很期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未来。

她猜测这个王喜来一定不会只算她俩的结婚吉日,否则他也不会在大家都边嗑瓜子边聊天的时候只顾着唾沫横飞,她觉得王喜来就是一个话唠,肯定会讲讲其它什么的。

“怎么样?哪天是吉日?”看了半天的老父亲问。

王喜来磨磨蹭蹭地说,“吉日嘛,正月初一最好。但是从二人属相上看......”

王喜来欲言又止,尖嘴猴腮的脑瓜子像拨浪鼓一样左一下右一下。

老母亲在一边皱着眉头看了老半天了,她等不及地拍着那张小孩涂鸦似的纸说,“喜来兄弟,有什么就说,别摇头晃尾的逗人着急。”

“哎呀,这个嘛有玄机。”王喜来终于不摇晃了,他开始拿笔在他画的横线上点来点去。

“王喜来,不就是钱的事嘛,知道你靠这个吃饭,我大哥少得了你的,我不会少你的。”

大姑总算看出来了王喜来的真实目的,她顺手从黑色挎包里掏出一个猪肝红皮夹,豪气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在桌子上。

“说,好的坏的通通给我说了,说好了,还有。”

大姑的慷慨,李老头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着急地拉了一把大姑,却被二姑拦下了。

看这情形,张婄婄也期待不了王喜来要说什么好话了,她此刻多么希望王喜来不要说她的半点不是。

“罢了,罢了,生米都成熟饭了。说说也无妨,不过我可是看着属相说的,这是命,不是我说的啊。”

王喜来跟听的人打着预防针,然后像神的化身一样端坐着说,“按属相五行来说,一个属狗一个属牛,均属土,看似二者为比和关系,但两者天生相克,这对事业和感情都不利,恐怕诸事不顺......”

“哎,王喜来,你今天是不是不想吃肉了?是不是想要打狗棒尝尝人肉的滋味啊?”

王喜来还有下文没有说完,早在院墙外听见声音的二叔笃笃笃地敲着根竹棍子,走进来就火冒三丈。

“李二娃,你别嚷嚷啊,我,我事先都说好了,这不是我说的,是属相说的,就是借用了一下我的嘴巴而已,你可别乱来......”

王喜来心虚地愣了愣,慌忙捡起桌子上的百元大钞塞进胸口处的衣兜,看样子是想逃跑。

二叔见了,毫不客气地抓住王喜来的手,一把就把钞票抢了回来,“你怎么什么钱都挣?你个没良心的,我大哥今天请你吃肉,你不好好说话也就算了,你还好意思要钱,你要脸不要脸?”

“我可没有要钱,是你大姐自己要给的,不要白不要,我不信你见了钱眼不开?”

王喜来躲着二叔抡起的打狗棒,害怕得一直眨眼睛。但他的头始终是扬起的,心跳在加速,一种假装不怕挨揍的架势早就被大家看穿。

这种看起来要出大事的场合,居然没有人去劝架,还都笑嘻嘻地袖手旁观。

“滚开,吃你的瓜子喝你的茶,少在这里瞎说八道。”二叔一松手,王喜来就踉跄着倒退。

“不跟你一般见识。”王喜来哼哼唧唧,声音特别的小。

二叔听见了,但也没有再去招惹他。

“哎呀,你怎么老和王喜来过不去?以后这种玩笑少开,今天大家都在,别老仗着个高欺负人家个小。”大姑把二叔手里的棍子拿到一边说。

“你看他那糗样,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媳妇都没一个,还给人家算命,你们都别信他的,自己挑个好日子得了。”

二叔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往屋外看那王喜来,王喜来早就忘了此事似的,又在和人吹牛了。

转眼张婄婄就发现李成坤的二叔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中年大叔。

他居然一直在吃着棒棒糖,还是粉红色的,估计是草莓味。

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从院子里盯着那棒棒糖一直跟着二叔到了屋里,还一直流着口水。

二叔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看,又在小孩面前晃了一下,那小孩刚把手伸出来,二叔立马又把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弄得那小孩哇哇直哭,他还为此感到特别骄傲。

他笑嘻嘻地对那孩子说,“爱哭鬼,老子的棒棒糖也想吃,没门儿。”

张婄婄有点看不下去了,但又不想做出任何反应来博得众人的眼球。

于是她很无奈地问她旁边的李成坤,“你二叔是老顽童吗?这么大个人还吃棒棒糖,还跟个孩子似的把小孩子弄得叽叽叫。”

“我二叔就是这性格,玩起来的时候像个滑头,做起事来就是个正常的二叔了。”

李成坤的评价让张婄婄觉得很无语,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么?

“那个王喜来到底会不会算命?”她好奇地接着问。

“我们村里的人大多数都被他算过,听说他算得还是准,逢场的时候他就在街上摆摊算命,以此为生。”李成坤老老实实回答。

“那他刚才说我们不合,看来也挺准的咯?”张婄婄歪着头反问。

“二叔不是说那是瞎说八道吗,那肯定是假的了。”李成坤被张婄婄的话哏了哏舌头。

“切,你二叔就欺负人,他又不会算命。”张婄婄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就刚才连小孩也欺负的行为,她对二叔已经没有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一说了。

“二叔从来不信这些。”李成坤多少看出点张婄婄对二叔的成见来。

“有一年,二叔出远门挣钱,王喜来说二叔有鸿运,只要把钱袋子放在胸口暖着,就会发大财。结果二叔在车站还没有上车,钱就被人偷了,害得二叔露宿街头,还饿了好几天,那年也没有挣着啥钱。”

“所以你二叔就记仇了,真是小气,自己不管好自己的钱袋子,怎么能怪人家呢?”张婄婄开始为王喜来打抱不平。

“万事皆有因,我也只知道个大概,二叔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肯定是被王喜来整了冤枉才会处处戏弄他的。”

李成坤继续为二叔辩解,但,张婄婄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