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叔走过去给了她一下,拍在她的肩头:“有吃的没,一大早就被他叫去干活,饿死了。”
这里的他指的是季宴清,前两日从镇上回来之后就一脸了不得的样子,使唤叔伯起来可好意思了,说什么不劳作就自己想办法过冬。
也不看看,都是谁害得他们丢了富贵日子的。
本来也就是心中带了怨气,看到自家媳妇没干活躺着还一脸的难受,手劲大了那么一点点,谁知道媳妇直接被这一巴掌打懵住了然后木噔噔的看着他。
然后忽然哇的一下哭出来了,还指着外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媳妇啊,你咋了,你可别吓唬我。”
“啊啊啊,你大嫂,竟然帮着外人下我面子,还当着乡野村姑的面欺负我!”就差没哭天喊地叫奶了。“把我要的果子全部拿走了,都拿走了,哎哟我这心口,都气痛了。”
穷乡僻壤没好东西,加上家里几文前的进项都没有了,那些果子被她看见了,自然心喜,可是她都伸手要了,嫂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以前,都会随意的,不计较这些的。
“你说啥,那是我嫂子能干出来的事情?”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都已经被拿走了,当着那个陈家村姑的面,还说那种话,我一个人,一个外人,哪里斗得过他们啊。”
他也傻眼了。
真没想到啊,大嫂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不行,他要找大哥说说。“你放心,老子这就找大哥说说,不能我们男人在外面干活,大嫂在家里作威作福欺负我媳妇吧。”
“嗯,你快去!”季小婶不哭了,还坐了起来,满脸都是快意。
自家男人愿意给自己撑腰,还有啥好哭的?
只不过丈夫气冲冲出去,蔫吧着回来了。
“咋?大哥,没帮你评理?”
“大哥说,那些柿子是人家姑娘给季霜霜送的,他们当爹娘的都不会碰一下。”言下之意,凭什么给你们隔房的妇人吃?
要脸的都没办法逗留下去了。
“你怎么不说我们家也有孩子呢,嘉宝啊,秀秀啊,不都是孩子吗?”
“那你去要。”被数落了一通,还被嫂子用那种带着批判的眼神一扫,他根本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这件事,确实媳妇不占理。“要我说,嫂子成天在屋里头是因为刺绣和抄书,我大哥才心虚没办法说她的,你要是也多出去干点活找点钱来,就不会被她们看不起了。”
“找钱找钱,谁不知道要找钱啊,你也不想想,家里现在可不是什么民间侯爷了,都是他们,拿不出新的好东西孝敬上面就算了,也不知道变通,得罪了皇子,害我们从那样的大宅院里搬出来,流放到这种破地方——”
就算皇帝还要点理,只是让他们贬为庶民,没有培育出新的多产农作物之前不许回到京城近地。
一下子,还享受着万亩良田和五进大宅院的人,都失去了优渥的生活。
有不想丢脸被押送到小镇上去的,就早早安排好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有嫁出去的闺女,见外嫁女不会被问责,也就没插手主家这边的事情,当做没看到没听到,最后就是季宴清一家为人家发泄怒火的主要目标。
至于两位叔叔为什么要跟过来,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想回老家,面对那些曾经被他们看低的村民们嘲讽了,哪怕人家兴许根本不会嘲讽,他们也被自己的幻想吓得跟着季宴清一家走了。
一路上的风雨,落地后为生活的奔波,都成了数落埋怨季宴清这一房的理由。
时间一长,他们都习惯了。
也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他们沦落到这个地步,又没出息,都是季宴清一家害的。
这不是稍微被拒绝了,就开始互相作了。
只是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的,只想着搞不好是季宴清在背后挑唆,心里暗暗厌恶上了这个大侄子。
另一边,季宴清也在听母亲的指教:“往常我喜欢无人打扰,所以很少跟别人家一样立规矩搞什么威严,后来咱们家情况不好被流放到这个穷乡僻壤,我也只想着在屋子里闷头做女红,其实有些事,一直都是我自己活在安逸的心态中,没有出来面对,苦了我儿了。”
季宴清年纪也不大,以前更不是勾心斗角活着的那种人物,要不也不会因为气性大跟包头的亲戚打起来丢了工作了,此刻听母亲这样说,心里酸涩,却又憋着一股劲儿:
“母亲,你信我,日子一定会好的,以前我跟武师傅学的那些手艺,现在不是帮我多了一个谋生的技能么,等我再去两趟,给那屋子彻底修起来,咱们也能过个舒服的冬日。”
“你别急,你这性子也需要磨,你看陈家那小姑娘,比你就稳重多了。”
季宴清耳根微红,听母亲说话。
“今日她见着我给你小婶落面子,既没有多管闲事去帮衬你婶,也没有仗着我给你婶子难看,就平平淡淡的,很注意分寸,这孩子的心性确实要胜过你,我反正是越看她越喜欢。”
“娘。”季宴清都不好意思了,总觉得娘夸小溪就是在夸他一般。
季母:“我又没夸你,还害臊上了,行了,说正事吧,你家两个叔叔,我也是看透了,咱们都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不说团结一致,成天理所当然的把现在的困苦都塞给我们大房,当初你爷辉煌的时刻,他们可是最享受的,不知道仗着乡间侯爷的名头获利多少,现在没用了就落井下石还想捆着我儿伺候他们,想得美!”
为了媳妇进门,和睦一家,她这个当老娘的,可要好好改改目前的一个情况了。
“明日开始,咱们一家单独开火。”季母做出了决定。
季宴清双手赞成的,又出去跑了一趟,带回来两只鸡。
两只鸡都没死,被季母留下来养着,季宴清帮衬着母亲,弄了一个简易的鸡棚。
季小婶本来还端着不想搭理大房呢,这看到两只鸡就跑出来了:“哎呦,这是鸡啊。”
都没人搭理他。
季小婶看了一下地上蹦跶很欢实的野鸡,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