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更半夜的，萧云漠早就歇下了，跑过去禀报的狱卒刚到半路，就被提前得到了消息的慕容明月给拦截下来了。

她刚刚得知了暗卫失手的消息，心中本还在埋怨，如今听闻了姜九寻的状态，顿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淡淡的看了狱卒一眼，“深更半夜，晚上忙碌了一日，哪里有心思管她的事情，这样，我过去看看。”

王上素来是宠爱她，不管是什么要求都能够尽力满足。

况且如今确实是太晚了，要不然姜九寻的喊叫声着实是太过凄厉，他们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控制，才不想大半夜去打扰王上休息。

如今慕容明月愿意亲自前往解决此事，狱卒的心中哪里敢不同意。

他赶紧讨好的冲着她笑笑，语气奉承，“王后娘娘说的是，劳烦您跑一趟了。”

说着，就上前面领路，带着人去了大牢。

他离开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姜九寻照旧在大声的拍打着牢门，活像是已经准备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就要出去给已经死去的绿翡讨回来一个公道。

慕容明月到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累了，方才的大喊导致嗓音嘶哑，一张脸上满是悲戚，眼中布满了血丝，垂眸瞧见了一双精致的靴子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抬眸看上去，便看见了慕容明月那张漂亮的脸蛋，唇角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两人一站一跪，一人衣着华丽漂亮，另一人却是浑身血污，发丝凌乱，看上去仿佛是云泥之别，被一道冷硬的牢门挡在了中间。

姜九寻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回神冷静下来，没有再继续大喊，只是声音沙哑的说到，“我要见萧云漠。”

慕容明月挥挥手叫剩下的人都离开，自己提着精致的裙摆蹲下身，视线落在了姜九寻的身上，眼中闪过了一抹怜悯和嘲讽。

曾经那个最受宠的寻妃娘娘，可曾想过自己有今日？

姜九寻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到，“我要见萧云漠。”

声音虽然沙哑，但格外的坚定。

慕容明月轻叹一声，语气轻飘飘的，带上了点可怜，“你见到他，能做什么呢？”

姜九寻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虽然神情平淡，但一双眼中却已经隐藏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慕容明月盯着她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她身后早就没有了生息的绿翡，仿佛是施舍一样的，到底还是主动开口。

“这样吧，既然王上不愿意告诉你，那我便告诉你。”她随手从不远处扯过来一张椅子，提着裙摆漫不经心的坐下，就这样隔着牢笼和姜九寻交谈。

姜九寻的眼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无声的诉说着一个请求，她要见萧云漠。

慕容明月装做没看见，思索了一阵之后，才轻笑着开口，“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她装模作样的苦恼了一阵，才笑着问道，“你是南朝人，来漠北也不过只有一两年的时间，想来对王上不算是了解吧。”

姜九寻不知道她为何提起来这个，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话。

慕容明月轻笑，眼中带上了些淡淡的回忆。

“漠北先皇有着不少儿子，王上当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当年漠北式微，甚至是连我们苗疆都不如，更不用说是南朝了，于是当初的漠北王便想出来了个法子，将王上送去苗疆为质。”

姜九寻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点她确实是不清楚的，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就算是前世在漠北王宫之中呆了三年，也不曾好好的了解过萧云漠这个人。

见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慕容明月继续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王上认识的，众人都只当是王上为了家国利益才迎娶我为后，但没有人知道，我们早就在多年前的苗疆就已经相爱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姜九寻的脸色忍不住苍白了起来，唇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别说了，别说了。”她不想要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做出来一副逃避的模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慕容明月的眼中闪过了些得意，一点也不愿让她如愿，伸手狠狠的将她的手给扯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

“你当初得宠，不过是因为容貌与我长得有两分相似，言行之举，所作所为有几分我的影子罢了，如若不是这个原因，你一个南朝寻常的舞女，如何能得到王上的青睐，亲自将你带回来王宫？”

她每说一个字，姜九寻的脸上就苍白了一分，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像是一张白纸。

慕容明月还觉得不过瘾，继续轻笑着开口，“所以自从我来了之后，王上才会慢慢的开始疏远你。”

“还不明白吗？”她狠狠的将姜九寻推倒在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地上了些嘲讽，“你就是我的代替品罢了。”

她的声音分明很轻，像是羽毛一样，但落在了姜九寻的身上却仿佛是比泰山还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慕容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大牢里面又恢复了曾经的秩序，姜九寻却恍若不觉，只是脑中一个劲儿的回想着自己最初的经历。

是了，当初她就总在疑惑，萧云漠看向自己的时候，总像是看向了另外的一个人。

漠北没有玫瑰花，但他却分外喜欢自己身上的香气，直到被慕容明月点破，她才反映过来，苗疆多奇花异草，这香，分明是慕容明月也有得。

王宫中妃子不多，但类型总是统一的，早先就有人说过，不管是她还是当初的苏幽影，都似乎是有着些相似的地方。

如今看来，竟然都是和慕容明月有两分像。

还有以前的种种……都证明了慕容明月说的是对的。

姜九寻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忍不住将自己的身躯蜷缩了起来，靠在墙边不断的摇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做错了抉择，本以为是一条好的道路，却没有想到，终究是错了。

姜九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努力的从这种混乱的思考之后逃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