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心律失常的拉着楚云逸地往外走了几步,才压着嗓子道,“楚云逸!你疯了——”
看着她飞快翕合的两片红唇,楚云逸唇角轻勾,抬起食指抵在她唇间,“智源在里面。”
“……?”于丹青磕巴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烦躁的抓下楚云逸的手,抿紧嘴回头望那巍峨雄殿。
良久,一道沁凉入骨的声音从她身前飘来,“父皇知道?”
楚云逸揽过她的腰,半拥着她继续往外出,“应当是。”
于丹青突然哂笑,“简直可笑至极!看来再精明的人,也禁不住病痛摧残,抵不住岁月流年。”
楚云逸沉默了下,道,“信智源的话,他并没信。他要的,应是智源的命,还有楚云衍继位。”
于丹青皱眉,“所以他才开篇第一句就是问罪夺权?目的就是激怒我们让我们失态,好扣上不孝的帽子,然后看准了刘太妃为了儿子一定会趁机数落我们的罪状,以此逼你不得不让位?”冷笑了一声,续道,“当真是,人要是偏起心来,没有什么做不出。行吧,这破皇帝不当就不当,我们好手好脚总不会饿死,反正你这皇帝也没意思,不贪财不贪色的,一天除了累死累活,就是像坐牢一样困在宫里!”
楚云逸挑眉,“终于说出实话了?”
“嗯?”于丹青有些愣。
楚云逸宠溺的捏了捏她脸蛋,笑说,“走吧,先出去歇会儿,今日还有得忙。”
*
泰和殿内。
八王爷楚云衍面无表情的坐在先前太上皇坐的主位上,看看两边的空椅子,看看下首的两处空坐席,再看看殿内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和家眷们,星朗眉眼闪过一丝挫败。
不是他不想当皇帝,而是,他有自知之明,这皇位,不是他能坐的!
于百姓,他一无战功,二无才名。
于百官,他一无后台,二无威信。
于外邦,他一无威名,二无友交。
他甚至可以预见,他若为皇,原北凉和西延的人也会蠢蠢欲动……
“吉时到——!”
身后响起小子尖细的嗓音,楚云衍认命的吐了口气,端着皇子贵胄与生俱来的矜贵,微笑着看向众人,“如诸位所见,皇兄有事离开了,父皇又身体不适,本王得蒙父皇厚爱,暂替父皇招呼招呼各位!诸位为国操劳了一年,难得今日得闲,本王便与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闻言,席间众人互相看了看,一扫方才阴霾,都笑吟吟的点头应好,朝太上皇离开的方向行礼谢恩。
未免节外生枝,楚云衍连乐曲歌舞也省了,直接吩咐开宴。
这次年宴,或许是大永朝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一次年宴,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当真是只言欢只谈无关紧要的小事,绝口不提任何敏感话题。
说是开怀畅饮,这种情形又有谁能真的往酔里喝?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热情渐降,席间慢慢安静下来,女宾席间,夫人小姐们基本上都醺醺然的呆坐着不动了。
这时,宁王笑着开了口,“八王爷,你看,大家响应你的号召,果真是开怀畅饮啊,这么快家眷们就把自己喝醉了。”
楚云衍大笑两声,看着女眷们,缓缓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当真可惜了!”视线扫过男宾席,见大家兴致都不高,便道,“午后山上愈发寒凉了,诸位夫人小姐本就身娇体贵,这般醉了怕是容易着凉,不若,先送她们去厢房歇着?”
瑞王甩了甩广袖,站起身来,不笑时棱角分明的脸上便显得有些冷硬,他道,“愈晚愈凉,并且城内恐怕已乱了套,本王负责京城守卫,实在不敢贪杯过久。依本王之见,我们还是改日再聚!”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我们在此闹腾久了,恐会扰了太上皇休息。”
楚云衍道,“诸位所言甚是!”转头对小子笑道,“公公,父皇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去辞别了,烦请公公好生伺候着!”
小子连忙点头哈腰笑道,“王爷言重,伺候太上皇是奴才的福气!”说着,对他伸手示意,“王爷请!”
楚云衍点点头,领着众人往殿外出。
行至殿门,却见门边两名守军抬臂挡住了门口,“王爷请留步!”
楚云衍眉心微动,看着身前那两条劲壮铁臂,“这是何意?”
“皇上有令,悬案凶手就在行宫,无皇上准许,任何人不得离开!”一名守军一板一眼回道。
瑞王冷哼一声,阔步走到门边,“若是本王非要走呢?”
那守军利落拔刀横在门口,“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