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显帝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起身，去龙榻枕头下取出一封密旨递给宁王，“你收好，待老三生子后，昭告朝野。”

宁王捧着密旨，想到方才圣旨里提及的无子不得登基，眉心一跳，压低了声音，“倘若，久未有子呢？”见永显帝脸色黑了几分，忙又补充一句，“微臣是说，我到底年长几十，说不准哪天就先一步走了。”

“那就交给你儿子！”永显帝一屁股坐在龙榻边上。

“是，微臣明白了。”宁王连连颔首，小心翼翼的把密旨收进了怀里，环顾一圈，又问，“太子和皇后呢？”

“去凤坤宫了。”永显帝冷淡应。

宁王点头，“您的身体——”

一听这话，永显帝就无比烦躁，一摆手，“老三明日一早前往北凉，你去昭文殿跟他碰个头，该商量的商量，该提点的提点。”捏了捏眉间，又道，“你这闲散王爷做得够久了，也该知足了，拿出当年帮朕的劲头全心全力辅佐他。”

“是。”宁王应声，微叹了口气，“眼下，他去北凉合适吗？”

皇上是这么个状态，他这新上任的辅国公已不问朝政二十年，楚云逸才从北境回来，京城的地儿还踩热，马上又要去北凉，唯一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却是今日这般鸡飞狗跳……

“说是去会会北凉王，给朕寻解药。”永显帝唇角略略扬起，眼神柔软了两分。

宁王闻言，赶紧打住神思，“寻解药？”

“对。”

宁王沉吟片刻，摇头道，“能寻到？”

永显帝踢掉靴子，躺靠在引枕上，音色淡淡，“起初朕也以为有可能寻到。冷静一想，若北凉当真想以此为条件，向朕提什么要求，两年了，早该提了，哪会兵戎相见还不来提？”

宁王颔首，拉过被子盖到永显帝腰上，退回榻前站好，“微臣早就说过，这么些皇子，就数太子尚有赤子之心。”

“哼。赤子之心。”永显帝轻嗤。

宁王也觉这词用得有失妥当，笑了笑，“且不说去找北凉王会面临什么，单看眼前，他舍得抛下太子妃，为您远赴北凉，这份孝心便已难得。”

想到楚云哲，永显帝冷声哼笑，“是难得。至少没想着再给朕补上一刀。”

宁王抬抬眉，没接话。

永显帝低头看着扳指，漫不经心的转着，续道，“去趟北凉也好。皇后今日这么一闹，众人心中难免存疑，解释再多都没用，这事儿啊，原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朕是无所谓，他有无杀朕之心，这天下终究还得交给他。他若想在这位子上坐稳，此事，就必须得给朝臣一个交代。去北凉不一定能寻到解药，至少是种态度。”

浅淡的呵呵笑了两声，抬头看着宁王，“其他人会怎么想，朕不确定，反正，朕是已经信了他。”

*

凤坤宫。

楚云逸和小全子刚被门卫领着转过跨院照壁，就听正门方向传来气喘吁吁的惊喜声，“殿下！殿下！”

楚云逸眉梢微挑，回头看去。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德子弓着身子望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太子？”小全子猛地转过身，忘了背上还背了个陈皇后，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啊！太子！”小德子频频颔首，“福公公才宣的圣旨！”朝楚云逸一拱手，殷勤笑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楚云逸眼神微动，点了下头，“多谢德公公告知。二位请随本宫来。”

话落，转身就往前走。

凤坤宫的门卫太监傻傻的盯着他，连路也忘带了。

小德子跑过来推了推他胳膊，趾高气昂的瞥他，“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吧！”

他可没忘，他干爹的脸就是被这门卫的主子给划烂的！

那门卫打了个寒战，连忙应声，跑到楚云逸前边儿点头哈腰道，“太子殿下请。”

楚云逸淡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的随他进了正殿西厢房。

正殿外，两名小宫娥见状，惊呼一声，赶忙跑了过来，跟楚云逸行礼后，便哭丧着脸问，“皇后娘娘怎么了？怎么这样回来了？”

小全子把陈皇后放在床上躺好后，横她们两眼，“这得问你们娘娘干了什么好事啊！”

俩小宫娥登时就吓一哆嗦，咬着嘴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楚云逸领着郑太医走到床前，朝陈皇后一指，“郑太医，方才在永乾宫，母后突然神智失常，用玉簪划伤了福公公的脸，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晕死过去，没了气息。”

郑太医突地就白了脸，嘴巴极不自然的牵扯开，勉强凑出来几个字，“没没，了气，息？”

楚云逸点头，“你来看看，可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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