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显帝未置可否,去衣橱前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躺靠在榻上,神色间冷冷淡淡,“的确没意义。一把即将作古的病骨头了,还管这么多作甚——”
“父皇!”楚云逸沉着嗓子喊了一声,清寒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您别这样说。经母后一缕,儿臣以为,或许从北凉药师欧阳先生巧遇赵神医起,甚至更久之前,我们已经落入北凉的圈套。若真如此,儿臣反倒认为您的毒并非无药可解。”
“哦?”永显帝讶异挑眉,眼底爆出几簇亮芒,“此话怎讲?”
楚云逸道,“倘若北凉目的是要您的命,大可将悲酥忘我换成致命之毒。”
永显帝嗤笑,“朕的膳食岂是他说加什么便加什么?”
悲酥忘我,纯属意外。
楚云逸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能有悲酥忘我,也可能有另外的不为人知的密毒。”
永显帝噎了噎,绷着脸看他继续说,“他若真要您的命,也可在雪山芒里添加致命剧毒。”
永显帝冷哼,指着地上的一堆血污衣服,“还不算致命?”
他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血也快吐尽了。
楚云逸略一摇头,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儿臣不懂医理,仅凭外观所见,您吐血过后,身体负荷似乎有所减轻。您感受一下,是否如此。”
永显帝微愣,看他几眼,闭上了眼。
良久,楚云逸问,“如何?”
永显帝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丹田温暖充盈,气息轻浅绵长,灵台清爽明朗。”
楚云逸点点头,“此事,虽是二皇兄引狼入室,儿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着,略一停顿,看着永显帝的眼道,“儿臣打算明日一早回北境,去会会北凉王。不过,安永重伤不宜长途颠簸,她独自在京城儿臣又不放心,不知父皇可有良策?”
永显帝沉吟片刻,忽然一哼,“不放心?你还以为你媳妇是个软柿子?皇后一死,谁还能招惹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这种话在外人面前说说就罢。”
楚云逸眉梢微挑,色泽浅浅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总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永显帝呵呵,懒得跟他争论这个问题,“赐她一块丹书铁券,可够?”
楚云逸道,“丹书铁券,只能免明处之死。”
永显帝眼神一紧,冷飕飕的视线在他俊美清淡的脸上来回扫着,“怎么,还要朕写个保证书,注明你去北凉给朕找解药,朕负责保你媳妇毫发无损?”
楚云逸扯了扯嘴角,朝他一抱拳,“父皇金口玉言,有您这话儿臣就放心了。”
“呵呵!”永显帝被气笑,“朕何时答应你了?”顿了顿,又冷哼,“能不能活到你回来还不一定,还保她!”
楚云逸眸色黯了些许,话锋一转,“儿臣去北凉,父皇可有何吩咐?”
“你看着办吧。”永显帝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巧金钥匙,抛给楚云逸,指着东边墙角一幅八骏图,淡声道,“取下来,右上角的钉子拔了,开锁,拿了东西,恢复原样。”
楚云逸不知他让自己拿的是什么东西,颔首应了一声,便过去照做。
钉子拔下之后,只听轰轰几声,一块见方大小的石砖退进了墙中,接着,一块与墙壁紧密契合的铜片出现在眼前,楚云逸观望了两眼,在铜片中间找到一个小孔,插入金钥匙。
叮,一声细微脆响。
铜片升起,一块巴掌大的方形铁物跃然眼前。
这是,丹书铁券?
楚云逸眼神一顿,双手捧出。
只见,龙纹之间赫然刻着朱砂小字:兹有楚于氏丹青,救驾有功,甚得朕心,特赐丹书铁券,许以不死。永显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七。
楚云逸看完,视线回到‘许以不死’四字上停顿少时,轻吸一口气,把丹书铁券收进了怀里,待把八骏图恢复原样后,回到榻前,朝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永显帝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礼,“儿臣代安永,叩谢父皇隆恩!”
的确是隆恩。
历来,获赏丹书铁券者甚少,可谓凤毛麟角,况且,获赏者皆为‘恕以一死’,何曾出现过‘许以不死’之盛眷?
永显帝冷淡轻笑,“不必谢朕。她是凤女,自有凤女的担当。”
楚云逸笑笑,谢恩起身。
许以不死,或许的确有凤女之故,但,总归也是许以不死不是?
永显帝疲惫的叹了口气,半虚开眼看向地上的陈皇后,“你也看着办了吧。”
楚云逸颔首,“儿臣始终不信母后已薨,一会儿请郑太医随我去趟凤坤宫。”
永显帝冷冷的扯了扯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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