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看着手中信纸,“这信,是悟修住持所写?”
永显帝点头,“看明白了?”
“字面意思懂了。”楚云逸重新展开信,看着那几行苍劲有力的草书。
过慈必悲为慈悲,有舍有得是舍得,施恩成怨乃恩怨,先放后开方放开。
信纸上,除了这四行字,再无别的字画。
他不信佛不尚道,对悟修此人了解不多,仅凭一封书信,除了字面意思的确看不出其他深意。
永显帝静了两瞬,突然睁开眼,凌厉的视线直射在楚云逸脸上,“过慈必悲,终食苦果。”
楚云逸愣了愣,略一挑眉,淡笑问,“此信与安永有关?”
永显帝“嗯”了一声,“三日前,悟修自杀了。”
“三日前……”楚云逸想了想,“您的意思,可能与安永去炮仗场有关?”
因着当年悟修给唐婉婉送去的那封信,他相信悟修的确能够预知未来。
永显帝顿觉头痛欲裂,抬手扯住了眉间略显僵硬的皮肉,“有舍有得才是舍得,莫非是指,想要天下,不可动用提纯后的火药,须得舍弃暴力杀戮?”
见他越说越玄乎,楚云逸原有的几分信实倒是渐渐淡了,站在那没接话。
永显帝说完,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拧眉看着楚云逸,“施恩成怨,用在你家那位身上,尤为贴切。”
“嗯。”楚云逸应声,神情淡淡,摆明了无意与他谈经论道。
永显帝却入戏挺深,“先放后开方为放开,此句何解?”
楚云逸试探着答,“放了,才能开?”
说罢,自己就笑了。
着实幼稚。
永显帝冷眼横他,“三岁小儿学识字吗?”叹口气,又开始苦恼,“悟修岂是这等肤浅无聊之辈……为何你们去炮仗场他就选择了自杀?”
楚云逸敛住笑,“或许悟修住持身上发生了其他事,与我们去炮仗场并无关联。您先歇着,切莫思虑过甚,伤了身体。”
“不可能。”永显帝自动忽略掉他的后半段话,笃定开口,“四大皆空的世外高人,除了天下大事,还有什么值得他自我圆寂?”
楚云逸挑挑眉,不予置评。
少顷,看着永显帝衣袖上的血迹,道,“儿臣伺候您更衣?”
永显帝摆手,“待朕参透了来。”
闻言,楚云逸只觉心头有股无名火在噌噌噌的往外飚,沉着脸平息了一会儿,问,“此信是悟修让福公公呈给您的?”
“……不是。”永显帝眼角微抽。
楚云逸抖开信纸,将正反两面呈到永显帝眼前,“可有信封?信封上可有注明启信人?”
“……”永显帝突然像个闯了祸却被当场抓包的小孩儿,别扭的转开了头。
“那这信从何而来?”楚云逸面色稍缓。
永显帝干咳了一声,重新摆出了帝王威仪,冷冷的回头看着他,“你在质问朕?”
见状,楚云逸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微扯着唇角,说了句儿臣不敢,就把信纸放回永显帝手中,“依儿臣之见,此信破像个人感悟,用在谁身上都合适,并不一定特指某些事。他若真有意告诉您什么,凭您二人的私交,大可直言。”
永显帝冷哼,“你懂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妄泄天机是要遭天谴的!悟修这样的高僧,更是看重此道。”
楚云逸哂笑,想说道行高深,未必品性高洁,只要对自己有利,有何天机不可泄的?智源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到底还是顾念永显帝身体不佳,将这话咽了回去。
“可他为何突然自尽呢?”永显帝捏着信纸,又皱紧了眉,仿佛钻进了死胡同,“为何你们去炮仗场,他就自尽了?”
看他苍白的脸上已经因用脑过度浮现不正常的粉红,楚云逸终是冷声冷气的开了口,“一个与帝王交好,生活修行皆顺风顺水,受世人敬仰高瞻,还能探知天命的高僧,活着本身就是万民的信仰,若他当真心系天下,自当好生活着。”
永显帝脸露不悦,抿着嘴等他下文。
“反之,以一种最惹人非议最摧毁百姓信仰的方式了却了余生,其心可问。”楚云逸朝他一抱拳,“请恕儿臣直言,他若心中无鬼,何必连您这老友也不辞别,悄无声息的选择了自尽,还留下这样一段似是而非的套话?”
永显帝脸色渐渐胀红,心口快速起伏着,喘着粗气瞪他,“朕与他相交数十年,他是怎样的人朕还不知?”用力一拍身侧引枕,怒道,“孽子!他一生清白,心中能有何鬼?!”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就事论事。”楚云逸道。
永显帝脸上掠过一抹迷茫。
他并非冥顽不灵的蠢人,听楚云逸这么一说,心头也开始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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