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苏姑姑。
苏姑姑垂眸，恭声唱诵：“过往一年，除北境逆臣及北凉奸人，我大永朝诸事安顺，百姓富足……实乃得天厚庇，蒙君圣恩……然则，如今北凉未诛，北境军民仍处水深火热……值此除夕佳节，本宫谨代表……”
读完，双手捧着轴端，弓身呈给于丹青，“请娘娘过目。”
她的姿态恭顺，就如所读的致辞一般，再正常不过。
于丹青和殿内其他人一样，微讶的视线在苏姑姑和那卷轴上来回闪动。
“请王妃娘娘过目。”
久不见她有反应，苏姑姑再次恭声提醒。
于丹青突然低笑出声，“姑姑读了便是，本宫何需再看，难不成还信不过姑姑？”摆摆手，“好生收着，回宫后交予母后供奉起来。”
苏姑姑抬头看了她一下，继续低眉敛目道，“奴婢见娘娘方才对此致辞颇有疑虑，未免您和皇后娘娘因此生了误会，奴婢斗胆，恳请娘娘亲自过目。”
这是，不看还不行了？
于丹青眉眼微冷，“你何时见本宫对它有疑虑了？苏姑姑是在质疑本宫的视听，还是在质疑母后的威信？”
苏姑姑沉默以对。
少顷之后，见她福了福身，嘴唇掀起正要开口，于丹青心念一动，抢先冲国舅夫人扬声笑道，“瞧瞧这苏姑姑，非要本宫亲自看看，八成是担心自己人卑言轻，衬不上母后的致辞。国舅夫人，这致辞便由你来照着念一遍吧。”
“这？”
苏姑姑和国舅夫人同时皱眉看她。
国舅夫人不明所以的看看苏姑姑，起身朝于丹青福了福身，笑说，“北境王妃就莫要折煞臣妇了！皇家致辞，岂是臣妇这外人能看能念的？娘娘方才还说，您来宣读皇后娘娘的致辞都不太合适呢，臣妇自然更不合适了。”
于丹青笑着摇摇手，“国舅夫人言重。致辞苏姑姑已宣读，您不过是照着跟大家念念，无碍的。”抬手一指旁边拧着眉头的苏姑姑，“苏姑姑不是怕本宫误会吗，本宫实在为难，亲自看吧，似乎真是对母后和苏姑姑不信任；不看吧，姑姑又不放心。思来想去，由您来向大家转述一遍最是合适。”
国舅夫人就纳闷了，“臣妇一介外人，怎就可能比您还合适？”
倒不是如先前一般害怕致辞有诈，她念念便会惹祸上身，实在是不明白于丹青为何非要她来复述？
想到这，便又续道，“再说，贤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还在这呢，诸位皇子公主也都在呢，宁王妃等娘娘也在，臣妇以为，诸位贵人都比臣妇合适。”
苏姑姑合好卷轴，也朝于丹青福身，低声提醒，“请恕奴婢直言，于情于理，国舅夫人宣读皇后娘娘致辞，恐怕都不合适。”
于丹青瞥她一眼，淡笑看着国舅夫人，“国舅夫人就莫要推辞了。贤妃娘娘才因此物动了怒，德妃娘娘又素来好静，本宫实在不愿拿此事烦扰二位娘娘。至于诸位皇子公主，毕竟年轻，是后辈，哪及您德高望重？宁王妃等王婶哪及您与母后亲近？”
一席话说得国舅夫人心暖暖的，甚至有些飘飘然了，笑得合不拢嘴。
她轻咳两声，脸泛红光，摆着手笑，“呵呵，娘娘真是，说得臣妇都不好意思了。呵呵。那，臣妇就却之不恭了？”
于丹青颔首，朝她伸手示意，“国舅夫人请。”
苏姑姑却紧握着卷轴，垂着头站在那儿，不往国舅夫人那送。
于丹青抬眉看她，笑盈盈开口，“苏姑姑还不给国舅夫人送去？可别让国舅夫人久等了。”
苏姑姑为难道，“奴婢恳请娘娘收回成命。您不愿看便不看，让国舅夫人一外人看……真不合适。”
她一直垂着头，于丹青看不清她的神色，倒是不知道她此刻眼神有多慌乱。
静默的看她几瞬，于丹青朝边上婧霜和丁兰看了眼。
两个丫头颔首，立马无声无息的走到苏姑姑身后，一左一右握住她胳膊，看似搀扶，实则挟制的架住了她。
苏姑姑突然感觉双臂吃痛，皱眉，顺着手臂看上去，就见到了于丹青那两个丫头冷冰冰的脸，愣了愣，难以置信的盯着于丹青，“娘娘这是何意？”
于丹青笑得温和，“见苏姑姑有些心不在焉，扶你一把。”
话落，婧霜二人半架半扶的把眉心打结的苏姑姑请到了国舅夫人跟前，婧霜握着她手腕，把卷轴递给了国舅夫人，然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里，又把苏姑姑扶回了于丹青身后。
苏姑姑脸色通红，束手束脚的杵在那，就像怀疑自己误食了半条鲜嫩肥美的毛毛虫一般，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生生将自个儿憋得手足失措。
不得不说，于丹青和苏姑姑的一搭一唱令国舅夫人感觉长足了脸。
她这皇后娘家兄长的夫人，竟比那些个素来清贵高傲的皇家人还德高望重，比他们还有资格在皇家举办的年宴会上复述皇后娘娘的致辞……
虽然苏姑姑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觉得她不太够格，但宴会主持者笃定她是最合适的，那么，她陈黄氏就是最合适的！
国舅夫人尽力抑制着欢欣雀跃的小心脏，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端庄站好，郑重无比的徐徐展开卷轴，先粗略扫了一眼，见内容的确就是苏姑姑唱的那些，心头不禁又畅快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看着上头漂亮的簪花小楷字清声念，“过往一年，除北境逆臣及北凉奸人……”
她念得极缓，如同进行一项重大仪式，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颇负感染力，令人闻之动容，似乎随之亲身经历了这些过往，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又似乎看到了陈皇后在写这些话时的悲怒喜笑……
苏姑姑只唱诵了一盏茶的致辞，国舅夫人愣是花了一刻钟才念完。
“娘娘，臣妇复述完毕。”国舅夫人仔细裹好卷轴，双手捧在胸前，朝着于丹青福身。
那姿态，看上去格外恭顺，竟是与先前侃侃谈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实际上，她这会儿对于丹青也确是十足恭敬。这于丹青夫妇有时候是挺讨厌，但今日赐她荣耀确是不争的事实，关键，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眼光，知道她才是最合适转述皇后娘娘致辞的人，比那苏姑姑强多了！
刘贤妃似笑非笑的睨了国舅夫人一眼，垂眸，端起面前金樽浅酌了一口，然后轻轻柔柔的放回了案桌。
于丹青“嗯”了一声，对她笑道，“有劳国舅夫人了。”
国舅夫人连忙笑称，“娘娘言重，这是臣妇的荣幸。”
于丹青笑笑，让婧霜去把卷轴拿回来，放在时常走神的苏姑姑手里后，便放她退回后殿了，尔后在神色诡异的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暖笑融融的开口，“方才有些小误会，如今误会已清，大家莫要放在心上。场面话本宫就不多说了，方才母后的致辞里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全面，本宫只借此殊荣，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福泰安康，万事如意！”
众人闻言，尽皆喜笑颜开的跟她说着各种吉祥话，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总算有了过年该有的喜庆。
等到说话声渐歇，于丹青端起酒樽，起身，朝众人举了举，朗声道，“本宫宣布，年宴正式开始！”
话音落地，殿外和后殿立马便响起喜庆欢快的乐曲声，紧接着就见十余名装扮鲜艳讨喜的宫廷舞女从后殿踩着节奏鱼贯而出，还未舞至大殿中央的红毯处，却已显出歌舞升平的一派盛景。
唯有靠在后殿朱红圆柱上面色苍白的苏姑姑，与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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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孩子在外婆家，老公晚上有饭局，估计又是十二点过才回来……
啧，其实水水还有点不习惯，但是，好像又特别激动！
这样的码字环境，真是绝了！
嗯，今晚十二点前，争取来个三更哈！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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