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哲回到明通殿，便命人传来袁幕僚，坐在书桌后，看着眼前风仙道骨的道士，眼里闪过些许讥诮，道，“前两日有人说，于素素之事，本王是替你背了黑锅，原本本王还不信，毕竟，你怎么说也是得道高僧。”冷笑一声，“说罢，你处心积虑的靠近本王美其名曰辅佐本王，却背着本王行抹黑本王之实，究竟意欲为何？”

袁幕僚淡淡一笑，“本座不知，二皇子竟是如此糊涂之人。于素素一事，的确出自本座之手，不过，与她肌肤相亲的并非本座，而是一名俗尘男子。”

楚云哲冷哼，显然没信他的话。

袁幕僚摇摇头，“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本座亦不会再做解释。本座只想让你明白，本座这么做，不过是给你清除障碍罢了。”

“清除障碍？”楚云哲眸色一闪，杀意毫不掩饰的充满双眼，“本王劝诫国师，最好，有话直言，别耍花招。”

袁幕僚笑得云淡风轻，“于文正一心支持楚云逸，他不死，天下文人便不会支持你。仅此而已。”

楚云哲不是傻子，当即沉声质问，“若真如此，为什么要瞒着本王？且，为何最后会给本王埋下祸根？”

袁幕僚单手立掌，念了声“无量寿佛”，尔后道，“一件小事罢了，何必拿来邀功？再者，难道你看不出来，今日这番舆论，处处可见于丹青的手笔？”

楚云哲静默少时，渐渐眯紧了眼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扶手，他今日听到的言论，的确极有针对性，可谓毫不拖泥带水，直指智源国师。

“二皇子若是动怒，与本座生了嫌隙，离了心，岂非正好如了楚云逸之意？”智源轻声笑道，“本座此着，不敢说有多高明，至少，斩了楚云逸一臂。你们相争许久，从不曾跨出实质性一步，你骤然出手，他定然知道，你身边添了新人，想借你之手，除掉本座，于是，这才有了派人向你通风报信，以及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攻击。”

楚云哲看他一眼，袁幕僚笑笑，“二皇子，丞相遇害，言论在你和北境王之间摇摆，处处损伤皇室贤良爱才的美名，然则，皇帝却恍若未闻，放任事态发展。这说明什么？”

楚云哲面色不善，冷硬说道，“要么说，要么滚。”

他最是厌恶智源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分明就是个逃难而来的道士，却总在他堂堂一国皇子面前故弄玄虚，偏偏，他对这臭老道还有几分信服。

袁幕僚像看个别扭的孩子一般看着他，“因为凤女。倘若所有人都固守阵地，按兵不动，何来五国统一？你们矛盾越大，他越乐见，最好，搅乱天下，为他一统五国创造契机。”阖眼笑了笑，又道，“所以，二皇子殿下，你得抓紧，在皇帝心中抢占先机，兵权之于你，自然更近一步。”

楚云哲扯了扯嘴角，“本王已安排妥当，不劳国师操心。”

袁幕僚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二皇子不妨将计划告知本座，我们共同合计，看计谋是否得当。”见他面露不屑，摇摇头，又轻笑道，“当年昌盛，之所以能迅速大败西延，你以为，凭的仅仅是昌盛太子排兵布阵？”

楚云哲掀了掀眼帘，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莫非，还有国师之力？”

袁幕僚单手立掌，轻阖双眼，笑而不语。

楚云哲眸色忽明忽暗，良久，清淡开口，“本王还有公务要忙，国师请回吧。”

袁幕僚眼皮微闪，缓缓睁开了眼，无所谓的笑着告辞，出了书房。

楚云哲双臂搭在扶手上，轻哼一声，“夜郎自大。”

追星从房间角落里走到书桌前，小声道，“主子，这道士有些邪乎，或许，听了您的计划，有新的见解也不一定。”

楚云哲瞥了他一眼，“他究竟是谁的人，到底是何居心，你知？”

追星一噎，垂下了头，“属下失言，请主子降罪。”

楚云哲摆摆手，略一思忖，道，“吩咐下去，沧溟山恢复生产。”

“主子？”追星皱眉，“万一皇上又派人突查呢？”

楚云哲道，“时隔近一年，父皇都不曾动过那批铁材，现在又怎会突查？”坐正了身子，从桌上抽出一册案卷，垂目看着，淡淡道，“去吧。”

追星颔首，抱拳应是。

*

次日辰时，于府门前。

于夫人领着付姨娘等人站在门前石阶上，眼眶微润，看着一队车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夫人，太阳出来了，晒得慌，奴婢扶您进屋吧？”芝语搀着她手臂，轻声说道。

于夫人收回视线，闭了闭眼，偏头对旁边的付姨娘和柳姨娘道，“付妹妹，柳妹妹，如今，修哥儿和媛姐儿一走，这偌大的于府，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咱几姐妹了，你们闲来无事，便多来我院子坐坐吧。”

付姨娘受宠若惊，看了她一眼，忙低头应声，“是，奴婢遵命！”

柳姨娘轻睨付姨娘一眼，满是鄙夷，于府就剩她的女儿这一个女儿了，她还这般唯唯诺诺，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漫不经心应道，“好。”

于夫人点点头，转身往府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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