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闻言,蛾眉一蹙,心火腾的被点燃。
真有意思这人!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一千两够他赚一辈子了,还嫌少?何况,她又不该给他养老,自己好手好脚的,不劳动,就等她养他?
她是疯了,才会想着让他们来作证!
于丹青轻吸一口气,怒极而笑,“你还是没搞清状况。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也不是求着你作证。”说着,抬手一指门口,“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白母忙跑了过来,点头陪笑道,“娘娘,娘娘,您说得对,都是我们气糊涂了。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们对您很感激。一千两,就一千两。我们作证,作证,现在就去官府作证!”
于丹青皱眉,冷眼看她。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她花钱雇他们来作证。
正想着,就听到于素素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说道,“二姐姐,您这是,威胁利诱,让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吗?妹妹哪里惹您不快了?您说,我改就是。”
“呵呵”,于丹青登时被气笑。
猪队友,还遇上神对手,她也是醉了。
楚云逸薄唇抿唇一条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喊,“娘子?”
于丹青脸上笑意不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然后对于素素道,“好,我告诉你,你哪里惹我不快了。其一,你的名字,冲撞了我娘,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娘,是不是被陈姨娘害死的,她好取而代之,做于府主母。其二,你利用白芷诬陷我,差点让我进了大狱。其三,人证就在眼前,白芷父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的丫鬟千枝也表现得跟明确了,你还在抵赖狡辩,颠倒是非黑白。”
于素素轻声道,“二姐姐,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何要这样冤枉我。”
老夫人也道,“是啊,青姐儿,你们是亲姊妹,就凭外人几句话,你就信了他们,而不信自家姊妹?此事,依我看,就是这对刁民想讹你钱财,编造了这个谎言。”
于丹青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让阿兰阿竹把白芷父母拖了出去,这才慢条斯理说道,“祖母,还有一条,我没说完。其四,于府掌家之人,几番更迭,我娘、张氏、柳姨娘、再到母亲,唯独少了付姨娘和陈姨娘。付姨娘一向低调,不爱管事,自不用说。而陈姨娘,素来长袖善舞,奔走交际,且有一子一女,您觉得,这种情况,她能没有其他心思?后宅之事,您比我经验丰富,懂得多,我就想问问,从我屋里搜出红花,这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老夫人半眯着眼看她,“谁?”
于丹青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道,“大姐姐小产,父亲知道真实原因。至于,大姐姐、大哥、三妹妹,为何要联合起来诬陷我,我想,三妹妹参与其中了,自然不难理解。”略一停顿,道,“若我当初没能自证清白,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于府嫡次女,声名狼藉,毁了。大哥,嫡长子,卷入后宅阴私,因为误会,将我恨之入骨,我们两相伤害。母亲,掌家期间,除了这等纰漏,就如同当初张氏、柳姨娘掌家时出了纰漏一样,父亲兴许会收回其掌家之权。后宅总归得人管,陈姨娘和付姨娘之间,二选一,定是陈姨娘。也就能理解,陈姨娘当初为何会给三妹妹取名为‘婉’,因为她一直觊觎娘亲的主母之位。”
于素素震惊的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二姐姐!您为何要将我和姨娘想得这样坏?”
于丹青瞥她一眼,笑了笑,对老夫人道,“所以,大哥的死,您怪错了人。真正要毁掉于府子孙的,另有其人。”
老夫人抬头看向于素素,眼带探究,于素素哭着摇头,“祖母,我不知道二姐姐从哪里得来的这些论断。素素冤枉啊,祖母。”
于文正沉目,道,“素姐儿,白芷之事,你二姐姐所言是否属实?白弟,是否是你派人所杀?白父白母遭遇行刺,是否受你指使?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于素素郑重摇头,哽声道,“不是。不是。不是。”
于文正点点头,没再做声,一脸淡漠。
于丹青道,“是与不是,稍后,我把掳走白弟的两个街头混子领到你们前面,与千枝对质一番便知。”
千枝原本低着头,闻言,倏地看向于丹青,眼神如同见鬼,“街头混子?你找到他们了?”
于丹青心头一抖,定了定神,问道,“有何问题?”
她哪找到什么街头混子?不过是想打打心理战罢了。
可,瞧千枝这模样,怎么好像那两个混子已经没在了……
千枝抖了抖,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问题!”
于丹青压下心中疑惑,淡淡的看着她,等她后话。
“娘娘,奴婢有话要说!”千枝颤声喊道。
于丹青略一点头,示意她说。
千枝膝行到她面前,磕头道,“娘娘,您说的没错。白芷的确是小姐的人。杀白弟,行刺白父白母,也都是小姐指使奴婢去安排的!奴婢知罪了,求您饶了奴婢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奴婢一人所为!”
于丹青点了点头,挑眉看向于素素,“三妹妹,你还有何话说?”
于素素仍旧摇头,委屈得不行,“她胡说的。我从没干过这些事。她对您这么害怕,一直求您放过她的家人,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您手里了。”
于丹青冷笑,看了眼沙漏,未时已过,沉吟片刻,道,“既然三妹妹执意要说白父白母和千枝都是我的人,我也无法。这样,你雇人买凶,总得花钱,并且这么几次,算下来数目也不小。派人查查你和陈姨娘的账,再对对物资,若是四月初,还有近一个月内,波动极大,你又作何解释?”
于素素苦笑,“您非要给我扣上这罪名,我又能如何?凭二姐姐的能耐,要在我屋子中做点什么,谁能知道?莫说账本物资,就是我这条命,也是轻而易举。”
卧槽!
于丹青暗骂一句,对这于素素真是服了。
见过不少白莲花,还没见过这么执着的。
好在,她也没完全寄望于于素素俯首认罪。笑了笑,意兴阑珊道,“三妹妹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账有问题,我也就不多说了。”起身,抚着袖摆,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于夫人笑道,“折腾了大半日,吃顿饭再走吧?”
于丹青客气的笑笑,“不麻烦您了。再说,回宫还有事要处理。”
于夫人眼神微顿,点头笑说,“是,娘娘正事要紧。”
楚云逸起身,跟老夫人和于文正告辞。
辞行完毕,一群人又簇拥着楚云逸二人往外出。
于素素站在老夫人身旁不动,老夫人看她一眼,不悦的问,“你不去送送三皇子和三皇子妃?”
于素素皱了皱眉毛,颔首应声,跟了出去。
老夫人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抬手揉着眉心。
白父白母被阿兰阿竹紧紧守在抄手游廊的尽头,见到于丹青等人往这边走来,二人忙激动的迎了过去,将他们去路拦住。
阿兰阿竹站在他们旁边,戒备的盯着他们。
白父对她点头哈腰道,“娘娘,这是要去官府了吗?草民这就随您去作证!”
于丹青抿了抿唇角,看向旁边的沉香。
沉香横了白父一眼,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语气不善说道,“这是娘娘赏你的,你可拿好了!娘娘对你们一家已经仁至义尽,恩泽厚重,以后,你们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白父展开银票恭敬的双手接过来,从红肿的眼缝里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一千两,笑了笑,道,“草民多谢娘娘打赏!草民这就随您去作证!”
白母刚才也看到了银票上的数额,这会儿连连点头。
于丹青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冷声道,“不必你们作证。拿着钱,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从此改名换姓,好好过日子。别让白芷白死了。”
话落,阿兰阿竹立马拉开白父白母,道路再次空出,于丹青等人继续前行。
人群走后,白父白母对看几眼,茫然的摇了摇头,尔后,凑到一起,仔细翻看银票。
“真是一千两!”白父捧在怀里颤声道,言语间难掩兴奋,“我还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白母也高兴的小声说道,“就是就是!”随即,脸色一垮,恹恹道,“可惜风儿没在了,不然这些钱可以给他买好多东西了。他一直想要一套字帖,那时候没有钱,舍不得给他买,后来他姐姐赚钱了,他又没在身边……”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
一名五大三粗的婆子走了过来,嫌恶的看着他们,像赶苍蝇似的挥手,“去去去!拿了钱赶紧滚!竟然敢在老夫人的院子哭哭啼啼,不想活了是吧?”
白母登时一怒,“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在老娘面前嚣张……”
白父瞄了那婆子一眼,忙拽住白母手臂,直接将她拖着往外走去。
*
前院,于文正和于丹青并排走在最后,道,“青姐儿,你能如此为于府着想,为父很是高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为父能帮上的,定当竭尽全力。于素素之事,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丹青道,“爹爹不也说过,我始终是于府女儿,我不为于府着想,为谁着想?”
于文正欣慰笑笑。
于丹青偏头看他,轻笑,“有句话,我觉得挺有意思。”
于文正看她一眼,脚步微顿,问道,“什么话?”
于丹青淡声道,“凡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三妹妹就是吃了半途而废的亏,害了白芷白弟,却留了白父白母。”
于文正陡然眯紧了眼,惊疑的看着她。
于丹青点头笑笑,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道,“我已经查清,我娘,是被张氏和柳氏害死的。”
于文正拧眉看她,沉默良久,点头道,“原来如此。”
于丹青愣了愣,短促的笑了一声,“是啊。原来如此。”
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她人又没在于府,从何查清?
原本告诉他这个结果,只是让他知道,她并没有冤枉柳氏。柳氏,应当受到惩罚。
他倒好,听闻发妻被人害死,居然没半点反应。
“您早就知道?”她忍不住问。
“现在才知。”
于丹青失笑,“那您为何不问,我娘是怎么被害的?”
“你会说吗?”于文正忽然沉了脸,径自往前走。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