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朝臣启奏完毕,永显帝言,有人匿名举报,近日,沧溟山山脉发现大量铁渣和少许兵箭残肢,山间偶尔传出铁器打凿声,疑似有人在此私造兵器。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群臣激愤。
谏言声朝永显帝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一例外,全为声讨此人。
“朗朗乾坤,竟有此等逆贼!”
“太平盛世,竟有人包藏祸心,妄图逆天而行!”
“吾皇英明!此等逆贼,誓必诛之!”
“擒住此人,必当于午门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
盏茶之后,朝臣仍然义愤填膺,议政殿激情昂扬。
永显帝一抬手,众人立马噤声,永显帝沉稳开口,“老四,即刻率领三千精兵前往沧溟山,地毯式搜山,务必查明真相。”
楚云帆出列领命,“是,儿臣遵旨!”话落,退出大殿。
永显帝扫了一眼台下众臣,起身离去。
早朝结束。
楚云哲看向旁边楚云逸空荡荡的位列,几不可查皱了皱眉。
朝臣成群结队往外出,楚云哲被文昌侯等人簇拥着出了大殿。
“二皇子,这可是立大功的机会,皇上怎会派了四皇子去?”礼部朱侍郎在他身边小声探问。
文昌侯也道,“四皇子一向消极应付,何须此功?”
楚云哲温润微笑,“匿名举报,未必属实。此番,未必就能立功。”
朱侍郎茅塞顿开,扬眉一笑,“二皇子所言极是。举报私造兵器,可是头功,若真属实,谁会匿名举报?”
楚云哲脚步不停,笑而不语。
文昌侯和徐尚书等人听罢,也是连连点头。
*
楚云逸得了三日婚假,昨夜又辛勤耕耘半宿,但多年养成的早起习惯,还是让他一大早便自动醒来。
于丹青睡得香沉,小脸红扑扑的,煞是诱人,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头吻上了那团殷红。
于丹青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累极。
楚云逸微微一笑,将她散在脸上的发丝顺到耳后,然后静静的看着她。
窗外突然响起异动,楚云逸侧耳一听,从她颈下抽出手臂,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阿兰在外间值夜,闻声,诧异的看他一眼,忙恭敬行礼,小声问,“奴婢进去守着?”
三皇子对娘娘有多紧张,她自然知道,他几乎不会让娘娘独自呆着。
楚云逸略一摆手,继续往外走。
厅堂里,楚云韬懒散的歪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对着地上的香炉大鼎摇扇子。
楚云逸挥退下人,坐到他旁边,淡淡问道,“一大早就过来,有何要事?”
楚云韬用力摇了几下玉扇,恹恹的看他,“怎么,打搅了你和三皇嫂的早间运动?”
楚云逸剑眉一挑,斜眼看向他腰腹以下,“只有你,才需借助早间,进行运动。”
楚云韬,“……”
怔怔半晌,他突然拢着腿坐直了身体,猛咳一声,一惊一乍的怪叫,“三皇兄,你被三皇嫂带坏了!”啧啧叹了两声,又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们三皇嫂绝非寻常女子!如此伶牙俐齿,咬人自然不在话下。”
楚云逸也没反驳,反倒漾起些微笑意。
楚云韬再次“啧啧”,抖了抖脸颊,受不了新婚男人的腻歪样,于是果断的将早朝上的事跟他概述一遍,尔后抱怨,“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你浪费了。再等下次,不知是何时。”
楚云逸淡笑,“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楚云韬无言片刻,突然凑近他,挤眉弄眼问道,“诶,你跟我说说,女人真有这么大魅力?能够让你牺牲至此?就为防止二皇兄捣乱,这种一击毙命的把柄,就活生生丢了?你母妃的仇,也不急着报了?”
楚云逸淡定的推开他的头,“等你有了心仪女子,自然明白。”看他少时,又道,“把柄,没了可以再抓。报仇,不急于一时。安永,却只有一个。五皇弟,你也该收收心了,好姑娘不会喜欢整日流连花丛的男子。”
楚云韬噎了噎,“我只是去听曲儿!爷到现在还是青涩少年!”
楚云逸似乎突然有了为人兄长的觉悟,开始循循善诱,“知道的人,会说你是听曲儿。不知道的呢?然而,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楚云韬摸了摸鼻尖,不再自讨没趣,可惜道,“四皇兄这趟,算是白跑了。二皇兄定然已将人和物全部转走。”
楚云逸道,“你不必觉得遗憾。就算人证物证俱在,只要楚云哲矢口否认,父皇也不会深究。”
“为何?”楚云韬侧目看他,“私造兵器,可是死罪。何况父皇对他早已心生不满。”
楚云逸淡道,“他是初初开产,兴许连件半成品都还没有,就算被揭发,也有千百种理由推脱。”略一停顿,又道,“再者,今时不同往日。”
楚云韬愣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还欲追问,楚云逸却摆摆手,“此事,请恕为兄无可奉告,你只需要记住就是。”
昨日之前,父皇或许会趁机拿下楚云哲。现如今,他知道自己至少还有四年可活,自然不会再放任某位皇子独大,皇子间相互制衡就显得十分必要。
楚云韬知道他嘴严,哼哼两声,又瘫进了椅子里,唉声叹气,“你成天呆在温柔乡,沈轩天天忙着送楚祎礼物讨她欢心,你们俩,简直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哎,生活好无趣,我也找个女人来追追好了。三皇兄,你传我点追妻秘诀吧?”
楚云逸含笑听他念完,问道,“师父倒向徒弟讨经?”顿了顿,又道,“不过,为兄倒是有一点可以提醒你。”
“哪点?”楚云韬立马来了精神,激动的望着他。
他一直对三皇兄追求于丹青十分好奇,奈何,他的嘴一直紧若蚌壳,楞是探不出半句口风。
楚云逸淡笑,“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脸厚的男子有肉吃。”
‘脸厚’二字,他发音尤为清晰厚重,打量楚云韬两眼,又摇头,“算我多言,你本就擅长此道。”
楚云韬瞪他一眼,直接跳了起来,怒道,“爱说不说!到时候看我找个美娇娘回来,天天在你眼前秀恩爱。哼!”说罢,摇着扇子扬长而去。
楚云逸低笑两声,起身回屋。
边走边想,为兄可是将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你不信,那是你的损失。
*
午后,楚云逸写了一封信交给莫怀,让他去悠然居找刘掌柜的。
傍晚时分,莫怀提了一箱账册回来。楚云逸粗略翻看了几眼,让他给永显帝送去。
永显帝看着案头上的一大摞账册,有新有旧,每本都有翻动的痕迹,旧一些的甚至起了卷角。
他抬起大掌,用力一拍最上面那本,朗声笑道,“福万全,宣陈栋,即刻进宫,查老三的账。”
福万全殷勤笑着,“皇上,您不先看看?”
永显帝爽快应道,“不必!”
福万全颔首,又道,“这……国舅爷和三皇子可是才生了嫌隙,让他来查,奴才恐怕……”
永显帝一扬手,“查账乃是皇后所提,由陈栋来查,最具说服力。”
福万全“哦”了一声,眉眼一挑,笑呵呵的出去安排了。
*
英国公府。
陈栋正和英国公在书房下棋,常随进来禀报,“老爷,小德子公公来传圣上口谕,皇上宣您即刻入宫,彻查三皇子账目。公公传完口谕便离开了。”
陈栋手执一枚白玉棋,与英国公对视一番,挥退了常随。
他安插在商铺的四人突然离奇失踪,他又在楚云逸大婚前夜全身突然冒出狰狞的大红疙瘩,不用想,这两件事定然都是楚云逸所为。
今日,他便向他讨要一点利息。
英国公笑道,“你妹妹昨日才来信,圣上同意查三皇子的账,不成想,圣上竟会命你来办此差事。可见,他对三皇子的确已经心生不耐。栋儿,这可是报仇雪耻的绝佳机会!”
陈栋冷哼,“圣上天性多疑,正值壮年,岂容皇子骑到他的头上?父亲请放心,儿子定会将他查个清楚明白。”
英国公连连点头,突然皱眉,“三皇子并非泛泛之辈,他能挣得如此财富,足以说明他有驾驭这些财富的能力。为父担心,账册不实。”
陈栋一脸笃定,随意将白子落在一枚黑子旁,道,“父亲多虑了。短短一日时间,他能做出三年的假账?就算以往有一套假账,也只是在金额方面做些改动,逃避税收,各项营生、各大往来账户,大体来说,总归是对的。我们只要顺藤摸瓜,自能查出他的问题。”顿了顿,又嗤笑道,“哪家的账目,经得起实查?不出事,是因为上头不想办他。上头若想办他,他能安然度过?”
英国公沉吟片刻,复又笑道,“当是如此。”朝他摆摆手,“把府中账房,全都带上,速速启程。圣上连夜宣你入宫,定是心有急色。”
陈栋颔首,告退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领着四名老成精干的账房先生出现在勤政殿殿外,让那四人留下,自己进了殿内。
见礼之后,永显帝对陈栋道,“陈爱卿,皇后说,有人质疑老三的银钱来源,未免众人误会,也为还老三清白,提议彻查老三账目。你一向秉公职守,此事,交由你来办,朕最放心。”
陈栋连忙拱手回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您对微臣的信任!”
永显帝点点头,对福万全吩咐,“派人送陈爱卿到正阳宫安置。多派几人随身伺候着,莫要怠慢了陈爱卿。”
福万全颔首应是,将地上的账册箱子提在手上。
陈栋眼神微闪,皇上这是防着他呀。不过,无妨,他本也没打算做手脚,派再多的人守着也一样。
“微臣多谢皇上厚爱。”陈栋躬身谢恩,随福万全出了大殿。
福万全点了六名小太监,由小德子领着,送陈栋和四名账房先生往正阳宫而去。
永显帝处理完政事,回到永乾宫,传来赵神医问话。
“赵神医,你在朕宫里已经整整一日有余,那毒既是每日服用,如今,应该查出毒源了?”
赵神医颔首,“是的,毒源已经查明。草民检查了这一整日送到您这的饮食,只在那盏血燕中检测到悲酥忘我。”
“血燕……”永显帝重复了一遍。
福万全紧张的看着他,“皇上,这半年来,每一日,您的晚膳都有一盏血燕。”
永显帝略一点头,沉吟片刻,“朕的膳食不变。派人暗中彻查所有经手血燕的人。”
福万全颔首领命,“是,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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