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口,赵神医提着药箱上了来时那辆马车,莫怀仍旧骑马护在马车后头,车夫挥鞭,三人离开了皇城。
行至储奇街通往昌平街的一处深巷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五名黑衣人,一句话不说的就朝马车挥剑。
“哧!”
这五人身形极快,出手迅猛,挥剑时夹带着破空之声。
莫怀一惊,立刻跃下马背,拔出长剑与他们应战。
马车走得并不是很快,车夫立即勒停了马,一个点跃便已落在地上,与两名黑衣人激战。
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刺进了马车,“叮”的一声,黑衣人顿了顿,剑尖下不是木材,像是铁块?他瞪眼用力往前一推,剑终于刺了进去!长剑刚一刺入,从剑身传回的巨大内力便震得黑衣人手臂发麻。
正在这时,帘幕掀开,从车里飞身出来两名手持长剑的侍卫,加入了战局。
莫怀等人以四敌五。
双方武功都极好,一时间难分高下,战况十分激烈。
……
天色已黑,巷子里人烟稀少,仅有的几人早已跑开。
“住手!”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便响起一道威严的男声。
激战中的九人只愣了愣,便继续缠斗。
“都给本王住手!”楚云哲扬声喝斥,他一挥手,三名侍卫下马,从他身后跑了出来,拉弓搭箭瞄准打斗中的九人。
五名黑衣人闻声,眨眼间便已飞身隐入巷陌中,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侍卫举弓朝黑衣人追去。楚云哲抬手喊道,“穷寇莫追!”侍卫停下后,他又道,“你们追不上他们。”
侍卫收好弓箭,退回到楚云哲身后。
莫怀四人对视一眼,收手,剑尖朝下提着,每柄剑都滴着鲜红的血珠子。“奴才参见二皇子。”他们朝楚云哲抱拳行礼。
楚云哲抬手,挑眉睥睨着他,“莫怀?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里?那些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莫怀回道,“奴才受主子吩咐,送人出宫。突然就冲出来这群黑衣人。”
“送人出宫?”楚云哲看向马车,“是哪位大人?”
莫怀没有言声。
少顷,楚云哲身后的一名侍卫大声喝道,“大胆!二皇子问话,你竟敢不答!”
楚云哲轻笑,“诶,莫侍卫不是外人。”顿了顿,又盯着莫怀,沉声道,“不过,如今本王倒是有些好奇,马车里坐的是何人了,架子如此之大,见了本王连车都不下!”
“二皇子误会了,奴才只是护送一位掌柜的出宫,掌柜的胆小,兴许已经吓晕了。”莫怀看了眼马车,对楚云哲道,“奴才这就过去看看。让他下来跟您见礼。”话落,朝马车走去。
他掀开帘幕,惊讶的瞪了瞪眼,急声喊道,“刘掌柜的?刘掌柜的?”然后钻进了车里。
楚云哲冷笑一声,翻身下马,跟了过去。
车厢底板上躺了一名中年男子,身体缩成一团,手脚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的对搓,只见眼白不见眼球。
楚云哲顿了顿,这人面生的很,哪是什么赵神医!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车厢。车厢三面都贴了一指厚的铁板,车门也是两块铁板拼成,只在外面挂了帘幕。里头并无藏身的地方。他抿紧了唇,眯眼笑了笑,道,“还真是让你说准了。”
莫怀汗颜,“请二皇子恕罪。”
楚云哲扫了眼角落里的药箱,“那不是药箱吗,给他服些安神药。”
莫怀点头,抓过药箱,打开,竟是一堆账本。他傻眼,愣愣的看着刘掌柜的。
楚云哲捏了捏拳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刘掌柜的还有这等癖好。时辰不早了,赶紧送他回家吧。”话落,甩下帘幕,上马离开了此地。那三名侍卫紧随其后,也离开了。
莫怀看了眼窗外,对刘掌柜的道,“好了。请起吧。劳烦刘掌柜的了。”
刘掌柜的用力抖了抖,无奈的摇头笑着起身,“莫侍卫啊,这是个技术活儿。可比小的打理铺子难多了。”他仔细嗅了嗅,有股血腥味,看向莫怀,“您受伤了?”
莫怀扯了扯嘴角,“一点小伤。走吧,先送你回去”
刘掌柜的见他神色坚定,点点头,不再推拒。
*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正驶进昌平街的一条不起眼的深巷里。
赵神医下车,朝驾车的莫怀点点头,提着药箱进了一座小平房里。
莫怀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清冷的男子面庞。他随手一扬,那面具便化作粉末飘散在夜空中。他目视前方,驾车原路返回。
*
楚云哲一行人骑马往皇城而去。
“主子,属下分明看见莫怀领着赵神医出了昭文殿,然后一路跟着他们追到了那里。”追风低声解释。
楚云哲阴鸷的瞥他一眼,“他将赵神医藏得这么紧,若是这么容易便让你跟到了,”他冷哼一声,“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追风颔首,“是,主子教训得是。”
楚云哲用力吐了一口浊气。今日过得实在漫长。若非楚涵玥那个蠢货让楚云逸跑了,还带走了于丹青,赵神医自然会现身正阳宫。他哪至于动用这备份计划,兴师动众的自编自演这一出救人戏码。人是救了,结果…他呵呵两声,还是被楚云逸摆了一道。
一路无言。
回宫后,楚云哲直接去了昭文殿。
守门侍卫跟他见礼后,他正待进入,却被侍卫拦了下来,“请二皇子留步。主子现在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楚云哲笑得温雅,“本王有要事与三皇弟相商。”
侍卫朝他拱手,为难道,“请二皇子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主子吩咐了,安永县主在宫里,主子忙着照顾县主,任何人找他都请明日再说。”
楚云哲似笑非笑的看他半晌,道,“那本王确实不便打搅。”话落,转身离去。
*
楚云逸牺牲自我给于丹青解毒五次后,她终于不再心热烦躁,只是,她已经虚脱得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楚云逸餍足的拥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和春意。“娘子,还疼吗?”他抚着她光洁圆润的小香肩,柔声轻问。
这人净问些废话!于丹青闭着眼,一动不动,眼皮底下的眼珠滚了滚,表示她听到了他的话。
楚云逸低笑,“我用热水给你敷敷。”话落,朝门外扬声喊道,“来人!”
“是!”立即传来莫远的声音,接着便是欢快的小跑步声。
等到莫远的脚步声停在内室门外了,楚云逸道,“备热水。”
“是!”莫远又小跑着离开了。
“主子,热水来了!”不消片刻,莫远又回到门口,欢声禀报。
“退下吧。”楚云逸掀开凉被起身,在腰间随意系了一条布巾,下床。
“是!”莫远放下水盆跑开了。他一路咧着嘴跑回外间,和衣躺在榻上。他实在为主子开心,快二十一年了,主子终于开了荤。从他回来,到现在凌晨,他等着送热水等了大半夜了,每次听着里头的动静他就估摸着时间去打热水。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他跑了五趟水房,这次总算是将热水送出去了。
于丹青虚开一条眼缝看他,有些恍惚,她真的跟这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做了世间最亲密的事,咳咳,还接连做了五次。虽然是药力作祟,不过,除了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中间三次还算凑和,她多少体会到了个中美妙。
额,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叶五刺郎?
她的脸本就嫣红一片,此时更加酡红,定定的盯着他看。
楚云逸走到门边,开门,端起水盆进屋,关门,从木桶沿上勾了一张干净的棉纱方巾放进热水盆里,然后回到床前,把水盆放在床踏上,拧了一把,坐到床沿…
“为夫好看吗?”她的视线一直紧紧黏着他,如梦,似幻,火热,露骨。
于丹青眨了眨眼,看向他的脸。他正对着她勾唇轻笑,如窖藏美酒般醇香醉人。
于丹青有一瞬的愣神,之后微微翻了个白眼,“将就。”
话一出口,她便再次愣住,这声音…是刚刚叫哑的吗?
她想到刚刚莫远的跑步声,突地羞得闭紧了眼,好丢人…
楚涵玥!都是楚涵玥那个蛇精病女人害的!要她不给她下这些乱七八糟的药,她哪至于丢脸丢到昭文殿。
她这是躺枪,典型的躺枪!
“是吗?”楚云逸低笑出声,“看来为夫还是没有喂饱娘子,害得娘子对着一个才算将就的男人就能看得如此饥渴。”他作势要把方巾丢回盆里…
于丹青无语的微哼一声,“有没有同情心!”说完,她对楚涵玥的厌恶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哪个女人第一次就像她这么折腾的,身子骨弱点的,估计小命都能折腾没了。
楚云逸点头,煞有介事说道,“也对,娘子辛苦了,今日就先放过你。娘子是个吃苦耐劳之人,第一次就能如此高强度的劳作,以后定能接受更辛苦的挑战。”
于丹青,“……”
她偏头不再看他。
楚云逸志得意满的笑笑,准备给她热敷。
“嘶!”
他刚看到花芯,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疼的伸手轻抚。它已经又,红,又,肿,还有些许血丝正往外浸。
“额!”
于丹青疼得龇牙。
楚云逸收回手,拧眉片刻,把方巾丢回盆里,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又大步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盒药膏。
于丹青瞥他一眼,心下微暖。
楚云逸重新拧了一把方巾,轻轻给她擦,拭。于丹青咬紧牙关不呼痛。
连续擦了几次后,楚云逸轻吁一口气,放下方巾,对她道,“我给你抹些舒肌膏。很疼,你,忍忍。”
于丹青龇牙咧嘴的点头,“抹。长短不如短痛。”
楚云逸皱眉,用指腹蘸了雪白的舒肌膏,细心的给她涂抹,边抹边问,“疼吗?”
于丹青,“……”
她双手揪紧床单,咬紧牙关。这哪是疼,根本就是疼死了!
“好了。”楚云逸收回手,给她盖好凉被,将药盒拧紧,放到一旁。
“这是什么药!好疼!”于丹青大口喘气,闷声抱怨。
楚云逸拍了拍她脸颊,“傻了?为夫才说了,舒肌膏。”他放柔了声音,“睡吧。明日一早就不疼了。”
于丹青撇嘴,药效来得这么快,难怪这么疼了。
“咕噜。”
楚云逸顿了顿,看着她肚子,挑眉轻笑,“饿了?”
于丹青没好气的说,“我要吃饭。不吃睡不着。”
楚云逸点头,“娘子今日体能消耗过大。倒是为夫疏忽了。”不出他所料,她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笑笑,“我让人摆饭。”
于丹青白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摆饭,摆早饭么?给我下碗鸡蛋面吧。”说完,她打了个呵欠,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云逸想了想,点头,扬声吩咐,“来人!煮两碗鸡蛋面送来。”
“是,主子!”莫远回道。
他解了腰上的布巾,上床搂住于丹青等着送面来。
“呼!呼!呼!”
楚云逸寻声看去,于丹青正微微张嘴打着呼噜,嘴角还挂了一串晶亮的水珠。
他惊诧少时,突然低低笑着,她今日确实累极。他用刚刚裹腰的布巾给她擦了口水,轻轻吻了吻她额头,然后挥手熄灭烛火,拥着她一起入眠。
*
“笃笃笃”楚云逸被敲门声吵醒,他不悦的皱眉,顿了顿,看向枕在他手臂上的小女人,小脸粉红,不知何时,凉被已经孤零零的躺在床角了,她小小的身子正光遛遛的背靠着他胸膛。他唇角渐渐扬起,小声问道,“何事?”
何事…莫远站在内室门外,闷笑两声。他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主子,您该上早朝了。”
楚云逸抿唇,郁悒不已。这么早,上什么早朝!
他将头埋在她颈间蹭了蹭,想到了什么,忙轻轻抽出手臂,于丹青吭都没吭一声的继续睡着。楚云逸失笑,轻轻掰开,她的腿,检查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红肿已消,又成了小小,粉粉,的一颗。他眸光暗了下来,伸手触了触,于丹青轻口今了一声,绵长妖娆。
他身子僵了僵,果断下床。他打量了一下房间,铜盆、木桶、衣衫、破布散落一地,他立马想到了昨夜的疯狂。他舔了舔薄唇,努力平息那汹涌澎拜的谷欠火。
少时,他走到衣橱前,先把自己的衣服选出来穿好了,又挑了一条深灰色亵裤,一套睡衣,回到床上。
他小心翼翼的给她套上亵库,然后长裤。他喉咙咕噜两下,抿了抿唇,开始给她穿衣服。
给她穿好左边衣袖后,他半抱起她肩背给她穿右边衣袖,他的目光突然顿住——她右肩背上,有一只手掌大小,色泽艳丽,栩栩如生的九尾凤凰,凤凰双眸炯炯有神,展翅欲飞。
楚云逸拧眉,前世她身上并无这样的图案,昨晚他也将于丹青前后里外看了个仔细透彻,确定她身上也没有这个图案。
想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眯眼仔细观察这凤凰。它并无任何凹凸的痕迹,他用指腹来回抚过它,与旁边的肌肤没有任何不同。停顿稍许,他又用指尖轻轻刮了刮,什么也没刮下来。
所幸于丹青昨夜太累,这会睡得沉,并未被惊醒。
时辰已经不早,楚云逸收回手,给她把衣服穿好,整理熨帖了,然后亲了一口她颈侧,才下床出门。
“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早膳,安永县主醒了立马送来。你在外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本王回来之前,不准她离开。”楚云逸经过外间时,吩咐莫远。
莫远颔首。
楚云逸点点头,去旁边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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