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荣华宫。

张淑妃斜靠在正殿宝座上，打量着于锦华，懒懒问道，“华姐儿，怎的脸色不好？”

张氏也纳闷的看她，路上还好好的，怎的一进这荣华宫便是这般忐忑不安。

于锦华本就紧张，淑妃审视的目光，让她更加仓惶，额头竟冒起了冷汗。“娘娘，臣女，臣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语不成句，最终一咬牙，道，“臣女身子不太利爽。”

淑妃娇美的眸子闪过一丝鄙夷，“可是出了何事？”若是身体不利爽，便不会进宫。既然进宫了，又这副表情，那定是有事。

于锦华脸色煞白，“没，没事，娘娘。臣女只是有些不舒服。”说罢便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淑妃一眼。

淑妃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既是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

张氏眉心一跳，忙笑道，“娘娘，请容臣妇二人先出去一下。”

淑妃摆摆手，张氏忙领着于锦华退了出去。

*

“华儿，你怎么了？”张氏二人站在偏殿中间，她摇了摇于锦华，想将她摇清醒。

于锦华轻咬下唇，呐呐说道，“娘，自从您昨日让我在她面前表现那一面后，我就一直不安。如今看见她便害怕。”

张氏一时惊得无言，她昨日分明说她都明白了的！好半晌后，她才焦躁的瞪着于锦华，“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于锦华低下了头，咬紧下唇支支吾吾说道，“我怕说了，您对我失望，不让我进宫。原本，原本女儿以为，只要见了娘娘，自然就不会紧张了。”

张氏闻言，更是气得不行，“那你现在可行？”

于锦华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后，还是颓然的摇头，“我现在一见到她就害怕。”

张氏气得心口发疼，略一思忖，直接说道，“你回马车等我。我去跟娘娘说，你小日子刚来，身子不舒服。”

于锦华不舍的看着她，“可是……”

“没有可是。”张氏不悦的打断她。

于锦华无法，只好抹了抹眼睛，随张氏回了正殿。

一进正殿，张氏便乐呵的说道，“回禀娘娘，华姐儿这是小日子刚来，有些不舒坦，让您担心了。”

于锦华站在一旁，羞红了小脸，轻声说道，“臣女唯恐扰了娘娘心情，想先告退，请娘娘恩准。”

淑妃淡淡说道，“去吧。”

于锦华恭敬的行礼退出了大厅。

淑妃给张氏赐了座，尔后神色慵懒的看着她，道，“蕴儿说，你的丫鬟跟陈志焕一起了？”

张氏低头应道，“是。”

淑妃轻笑，“呵，那丫鬟原本该是于丹青吧？”

闻言，张氏恨恨说道，“是！姐姐，当初华姐儿告诉我这个法子时，我觉得甚妙。哪知，最后还是让她逃脱了，还将喜娟抓去顶上了。”

“华姐儿的法子？”淑妃挑了挑眉，随即摇头笑着，“你们呀，太小看于丹青了。听哲儿说，她如今居然要与他划清界限，想来，这于丹青倒是与哲儿无缘了。”

张氏点头，眼底满是恨意，“我之前便说了，她根本不是原来的于丹青，有这想法，倒是正常。”

淑妃睨她一眼，“没有证据的事儿，莫要再说。她的异常，如此明显，圣上都不追究，你何苦在意。”随即略微加重了语气，道，“妹妹！以前的事儿，过了便是过了，别再执着于过去。”

张氏静默片刻，忽然惊喜的看着她，“娘娘可是有何妙计？”

淑妃看着她葱白手指上的鲜红蔻丹，妖娆一笑，“妹妹就没想过？”

张氏心念急转，迟疑的说道，“华儿昨日倒是与臣妇提过此事，只是臣妇觉得间隔太短，怕她防范极重。”

淑妃轻挑眉眼，斜斜的看她，“华姐儿想的什么法子？”

张氏颔首，走到淑妃身边，低声说了一会儿。

淑妃听完，掂着绣帕捂嘴轻笑，“华姐儿倒是一次次让本宫刮目相看。”

张氏回来坐下，叹了口气，“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心眼子也多了，臣妇有时候都跟不上她的思绪了。还是怀念小时候啊，那孩子心思可单纯可善良了。”

淑妃笑道，“孩子总有长大单飞的时候，我们做母亲的还能一辈子护着他们？”淑妃有些唏嘘，“华姐儿年底该及笄了吧？转眼便是大姑娘了。她的亲事，可有眉目？”

张氏闻言，尴尬的说，“娘娘也知道，华儿一直与二皇子走得近，对其他男子素来不放在眼里。倒是有几家府上托人来问过臣妇，可她始终不愿。臣妇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愿意，哪能逼她。拖着拖着，就成这般，即将及笄，也没能定下亲来。”

淑妃轻笑，“哲儿与华姐儿倒是自小玩得好。”话落，优雅的打了个呵欠，恹恹的斜躺了下去，“昨夜没睡好，有些犯困了。想来妹妹也是府中事务繁忙，本宫便不留你了。”

张氏眼神一暗，识趣的告退离去。

淑妃躺了一会，看向旁边的徐嬷嬷，淡淡的问，“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徐嬷嬷躬身，斟酌着说，“于大小姐或许并非小日子来了。那计谋应该不是于大小姐所出。于夫人或许希望于大小姐跟了二皇子。”

淑妃唇角轻扬，“嬷嬷不愧是打小跟着本宫姊妹之人。”

*

张氏刚走到马车旁，于锦华便掀开了帘幕，忐忑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示意上车再说。

上车后，于锦华立马紧紧抓住张氏的手臂，急声问道，“娘，娘娘可有说什么？”

张氏调整了一下软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斜靠着，一脸疲乏，“娘娘说了，二皇子与小贱人没戏，她和我们的想法一致。”

“真的？”于锦华激动得双眼发亮。

张氏情绪淡淡的，“嗯，我跟娘娘说了，昨日之事是你的主意，也把我的计划告诉她了，还说那也是你的法子。娘娘很是满意。问了你的亲事可有眉目，我说了你心里只有二皇子，其他男子都看不上。娘娘没发表意见。”

于锦华还欲再问，张氏拍拍她的手，闭上眼睛道，“好了，就是这样。”

于锦华眼巴巴的看着张氏，奈何张氏一直紧紧闭着眼，铁了心不理她，她看了一会，也只好不甘不愿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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