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沈振庭一下早朝便随于文正来了于府,两人一入府,便关进书房。
卫福来通知开饭,二人才面色红润的一前一后走出来。
安远侯颇有些意犹未尽,“于老弟,吃完饭,咱哥俩再战一局!”
于文正朗声大笑,“好说,好说,能与侯爷手谈两局,小弟甚是开心。”
二人说话间,很快便到了前厅。
于文正给安远侯拉开座椅,待他坐好,自己才到旁边坐下。
大圆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坛子留香酒,卫福给两人摆上白玉酒杯,斟满酒,这才退回于文正身后站好。
安远侯好酒,“于老弟还有留香酒?”留香酒可是千金难求,一年统共才产二十坛。
于文正高兴道,“小弟也就这一坛子,陪侯爷吃饭,当是好酒相陪。”
安远侯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看了看桌上的菜,有些吃惊,“这些菜…”怎么看着这么好看,他皱了皱鼻子,还很香,他咽了下口水。
菜是才摆上的,还冒着腾腾热气,大厅飘着淡淡的麻辣鲜香。
安远侯看着眼前那盘整齐摞摆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沉香站在一旁,恭声回道,“回安远侯,这是夫妻肺片。采用上等牛肉及牛杂为主材,油酥花生仁粉为辅料,加上各味调料,卤制而成。”
安远侯砸吧砸吧嘴,“原是牛肉,怎的取了这么个怪名儿。”他漫不经心的执起筷子,挑起一片送进嘴里。“怎的这么个味儿?”他又挑了一片,速度稍快了些的,一下塞进了嘴里。他点点头,接连吃了三四片,见于文正都没动筷,这才有些纳闷的住了手,“于老弟怎的不吃?”
于文正揶揄的看着他,“小弟看侯爷吃得开心,竟是一时忘了。”
安远侯瞪他一眼,“说的啥话?你府上可是换了厨子?此人倒是不错,竟能想出这么一个吃法来。你怎的不早些邀我来?”
于文正笑道,“可合您口味?”
安远侯又吃了一片才道,眼睛扫着其他菜,道,“很好吃。”
于文正朗声道,“侯爷喜欢便好。尝尝其他菜。”
安远侯看了看桌上,发现这些菜都很奇怪,便道,“这都是什么菜?”
沉香忙介绍,“这是秘制香锅、水煮鱼、辣子鸡丁、粉蒸肉、麻婆豆腐、糖醋排骨、清炒油菜、酸萝卜老鸭汤、油酥花生。”
安远侯点点头,说了句“我不客气了哈”便开始扫荡桌面。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被蜜汁包裹着的金灿灿的糖醋排骨,豪气的夹起一块,一咬,嗯,酸中带甜,甜中带酸,肉质鲜嫩,含进嘴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他渐渐的加快了咀嚼的频率,一小块糖醋排骨很快便被他消灭殆尽,只剩下一根短小的骨头。立马又夹了第二块。
安远侯本来还想吃那糖醋排骨,可是看了看那色泽淡黄,微微泛着红色光泽的麻婆豆腐,决定先尝尝这个。唔,这真是豆腐?怎的如此美味,麻、辣、酥、香、嫩、鲜、烫。他一连吃了好几块,终于依依不舍的将筷子移了开。嘀咕道,“豆腐还能这么做?”
他又看了看那个小铁锅装着的菜,有些急迫的夹了一朵松花菜,抬了抬眉,赶忙又夹了一个嫣红的虾仁,脆爽香辣,很是好吃,忙又夹了其他的配菜。他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他埋怨的看着于文正,“于老弟,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早在安远侯吃豆腐的时候,于文正就已经朝辣子鸡丁下手了。闻言,他抽空看了他一眼,笑笑,继续与那辣子鸡丁厮杀。
安远侯见状,连忙也夹了鸡丁,他突然瞪大眼,“你太不够义气了!”
在二人合力之下,那盘辣子鸡丁很快便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调料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字——虎视眈眈。
于是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的只顾在桌上扫荡。
沉香有些不忍直视的低垂着头,她知道小姐的菜很美味,但是没想到连安远侯这样的饕餮老儿,竟然也是如此,如此狼吞虎爷,吃饭跟抢饭似的。
“嗝!”突地一声,打破了这神奇的用餐氛围。
安远侯瞪着一双鹰眼,嘴都还没来得及合拢,便听见于文正低低的闷笑。
他一张略显粗犷的脸,瞬间变得又黑又红。
蓦地,自己倒先开怀大笑起来,于文正终于也放开了声大笑着。
沉香一楞,忙抬头。只见二人姿态竟是出奇相似,均是躺靠在椅背上,仰头大笑,肚子稍稍凸起,额头微微冒汗,嘴唇略微红肿且油光水亮。
她再看桌面,惊呆了,酸萝卜老鸭汤只剩一点汤底了,油酥花生米还没开喝酒便只剩下小半碟了,至于其他菜,除了调料便是空盘…
难怪那安远侯都打饱嗝了。
笑了好一阵子,于文正才收住笑声,带着浓浓的笑意问,“侯爷,小弟敬您一杯?”
安远侯仰着头,摆摆手,“老哥我实在太撑了,哪还有空儿装啊?”
于文正闻言,又是一阵朗笑。
“于老弟,你这厨子从哪寻来的?可还有同门师兄弟?”安远侯满怀希望的望着于文正。
于文正一愣,笑道,“什么厨子。这菜全是青姐儿做的,听说您要来,她便说要给您做回菜,孝敬孝敬您呢。”
安远侯坐正了身子,“此话当真?”那丫头不是一向顽劣无比吗?
“那还有假?那丫头整日里正经本事不学一点,净折腾这些了。”于文正笑骂道。
安远侯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于老弟此言差矣,青丫头这本事,可比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有用多了,那些东西能当饭吃么?”
闻言,不光于文正笑了,就连卫福和沉香也是没能忍住,低声笑了。
安远侯这才后知后觉,也是一笑。
*
沉香回落月阁后,将午饭时发生的一切,细致生动的为于丹青回放了一遍。
于丹青听完,静静的扶着窗棂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