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桐艰难地往车外爬,但马车跑得飞快,锦桐想要动一步都困难。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生疼,外边偶尔传来四下惊慌的避让声和吓出来的尖叫声。
锦桐感觉得到,马车在往山下跑,速度很快,她只能用手死死地抓着马车,连用夹子固定的窗帘都有扑扑冷风吹进来,刺骨的冰冷,冻得锦桐直哆嗦,手脚都快冷得没知觉了。
忽然,马车一斜,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前面低,后面高,锦桐往前一扑,脸颊正好扑到了断裂的木尖上,“撕拉”一声,脸上的丝巾被尖锐的木枝划破,脸颊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只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滑落。
锦桐心下一咯噔,肯定是马车连着马的绳子断了,马车脱离了马,这会儿又正好是下坡,马车会一路往下滚!
木头制的马车根本就不结实,照这样在地上滑行,马车迟早会爆开,她会被甩出去!
她会以现在这个样子被甩出马车!
锦桐趴在地上,眸底一片冰冷和恨意,双手紧握成拳。
来的时候马车还好好的,她上了车,马儿就发狂了,这就是大太太母女今天要她出门的目的吗?
锦桐咬紧牙关,如果她能活下来,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
马车还在颠簸,而且毫无章法,锦桐的脑袋都不知道被磕了多少下,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还有木屑插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马车正朝着前面的一匹骏马滚去,在那骏马的马背上,坐着的正是楚翌!
木头咯吱响的声音越来越大,锦桐知道马车很快就要爆开了。
她的手死死地抓着马车,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瓣。
忽然,有声音传来进来,“桐儿”
声音急切,但一如既往地醇厚低沉,熟悉得锦桐眼眶一热,瞬间就湿润了。
是萧珩的声音!
她一直都觉得萧珩的嗓音很好听,但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像这一刻这般悦耳,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之音。
车帘被人粗暴地扯掉,萧珩急切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他一只手抓着车缘,将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桐儿,快过来,马车马上就要炸开了”
锦桐死死地抓着马车,狂奔的马车太动荡,她根本就无法挪动一步。
就在这时,飞速的马车车轮卡到一颗小石头,整辆马车飞跃而起,锦桐趁机放开了手,一下子扑到了萧珩的怀里。
萧珩搂紧了她的腰,往右边一倒,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借着脚边的石头脚下一用力,抱着锦桐腾身而起,稳稳地站了起来。
锦桐紧紧地抱着萧珩的腰,耳边传来马车爆开的声音。
是楚翌出的手,马车朝他狂奔而去,他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一掌将马车拍烂。
漫天木屑翻飞之下,锦桐忽然觉得身上一暖,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全身包裹了起来。
萧珩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给锦桐披上,本来他就不需要穿大氅,只不过是静王妃怕他冷,硬逼着他穿的。
大氅上还有萧珩的体温,锦桐有些羞涩,耳根子微红。
那边楚翌骑马走过来,见到整个人都缩在萧珩怀里的锦桐,他剑眉一挑,关切道:“苏大姑娘,你没事吧?”
锦桐听到声音想要往后看,但脑袋被萧珩按了回来,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脸上的伤口碰到他的衣裳,痛得锦桐倒抽气。
萧珩眯着眸子冷睨着楚翌,两个男人眸光在空中厮杀。
半响,锦桐才听见马蹄远去的声音。
祁宇骑马追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早就被甩下了马车的琥珀。
琥珀没受多少伤,只是被甩下马车的时候手臂被撞淤了,发髻也歪歪散散的。
她见到锦桐没事,连忙下马跑过来要抱着她哭,但被萧珩冷冰冰的视线给制止了,只能站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抽泣着,眼眶都肿得跟桃子似的,样子好不可怜。
锦桐浑身是伤,萧珩满心烦躁,他冷声道:“祁风呢?”
祁风是他派来保护锦桐的,锦桐遇到危险,他不可能不出现。
琥珀连忙哑着声音道:“刚刚姑娘被人泼了热茶,祁风大哥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留在集市那里查是何人所为”
萧珩闭了闭眸子,压下心底想要杀人的冲动,道:“去买套衣裳回来!”
整辆马车都被楚翌一掌拍碎,里面的衣裳肯定也成了碎片了,锦桐现在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亵衣亵裤,连绣花鞋都脱了在马车里被拍成了碎片,这会儿,她是光着脚丫站在萧珩的鞋上的。
锦桐觉得自己狼狈至极,又浑身都痛,她是想哭又不敢哭,她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伤痕累累,她怕泪水划过,伤口会火辣辣地疼。
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萧珩的衣裳,萧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祁宇和琥珀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衣裳买回来了,还重新买了一辆马车。
祁风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一回来,他就跪下来向萧珩和锦桐请罪,是他办事不力,才会让锦桐遇到了危险。
祁风满心都是自责,恨不得以死谢罪。
萧珩没有理会他,他将锦桐打横抱起钻进马车里,祁风祁宇和琥珀守在外面。
马车内,锦桐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将萧珩也赶了出去。
萧珩无奈,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钻出了车厢。
锦桐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一件一件地将衣服换上。
她的动作很慢,手上也有伤,每次碰到她都不得不停下动作等痛意过去才继续。
琥珀很贴心,还给她重新买了丝巾。
锦桐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样,她将丝巾罩在脸上,刚罩上,萧珩就进来了。
见到锦桐的动作,他眸底闪过一丝暗芒,走过来伸手将锦桐手里的丝巾取下。
晓是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见到锦桐的脸时,他还是被吓到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明明昨天还又滑又嫩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脸蛋,居然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