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靠近。

面无表情，两眼阴森森地看着她。

“你住在这里？”雪晴问道。

它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茫然。

“就你自己一个么？怎么不去往生投胎啊？”

“…………”

对方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

“哎不是！我说大姐……我可是鬼耶？你怎么就这么冷静呢？”

雪晴粉嘟嘟的小嘴一噘，气鼓鼓哼道：“你说谁是大姐？”

“哦哦……说错了”它有些发懵，连忙改口：“小妹！叫小妹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雪晴点点头：“要不，你叫我小姐姐也可以的”

“…………”

它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忍不住又说道：

“哎好吧，我说小……小姐姐，不是……我可是鬼哎！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份，给点反应？”

“什么反应？”

“那个……你既然看见了我，尖叫一下也好啊，你这样我很尴尬的！”

“再说了，难道……难道你就不怕我？”

“鬼就鬼嘛，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

“…………”

“而且，你们这些幽魂小鬼又没有法力，除了平常出来吓吓人，还能怎样啊？”

听雪晴这么一说，它那张惨白的脸居然红了一下。

幽幽叹了口气：“小姐姐，你这话说的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了，这万一让人听到了，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雪晴转头四周看了看：“这哪有人啊？你不是说就你自己一只鬼在这住么？”

它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无奈。

想了想又问：“唉，小姐姐你既然能看得到我，应该也不是人吧？”

“不是，我要是人，早就跑了”

“哦，难怪……”它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说呢，还以为迷障幻术不灵了呢”

“你经常在这吓人么？”雪晴问道。

“哪有经常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啊，再说了，正常人哪有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地里来的？万一真有，让我吓上一吓，那不是也很正常吗？”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吓人啊？好好呆在坟里睡觉不好吗？”

“唉，讨生活呗”它幽幽说道：“这里早就荒废了，又没有人来祭拜，弄得我是一点生活来源都没有了”

“你都做鬼了，还讨什么生活啊？难不成吓吓人就有钱了？”

“也不是，前阵子从附近羊角村那边过来几个年轻人，到这边看了看，听他们说正准备把这一片都围起来做成一个果园，顺便把这片荒坟也一起推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我都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推了坟我住哪？本来就没钱了，难不成连家也没了？所以就迫不得已……”

雪晴点点头：“那还真是难为你了啊”

“哎是啊，还是小姐姐你能理解我”它听了满脸欣慰。

“其实要是人人都能像小姐姐你这么想的话，我也不至于每天三更半夜都要爬出来吓人了，唉，为这事搞的我最近睡眠老是不好，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多起来了！”

说完，它摸着自己就剩一块皮的脸，忍不住又眯起了眼，盯着雪晴上下打量起来。

“看我干嘛？”雪晴有些奇怪。

“我好奇啊，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往荒山里跑，就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老家的山比这里可稠密多了，我可是一直都在山里长大的”

“是吗？”它满脸惊讶：“小姐姐你老家哪的？”

“长白山，你呢？”

“长白山？”它听了一阵高兴：“原来你也是东北的？咱们竟然还是老乡，我可是延庆的”

“咦？这么远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它叹了口气：“唉，别提了，为情所困呗，结果客死他乡，就……回不去了”

“…………”

听了它的话，雪晴不由得一阵沉默。

心里一直念着的那个人又开始在眼前浮现，不由得隐隐有些担心了起来。

“对了小姐姐，你是不是妖啊？”它又问。

“不是，我是精怪，干嘛？”

“哦，没有，就是最近这几天，在这附近出现的妖似乎越来越多了，而且听它们说都在找一个叫天萝珈蓝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什么天萝珈蓝啊？”雪晴问道：“是妖还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啊，这几天来来回回已经有好几拨妖从我这经过了，说的都是这个名字”

“哦对了……”它想了想又说道：“就在今天早些时候，这边还飞过一只三只眼睛的尸舞鸟，嘴里还慌慌张张的叫唤着什么立伙立伙的，很奇怪！”

“什么立伙……？”雪晴眉头一皱，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戾火？？”

它茫然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就这个音吧，急匆匆的就从这飞过去了”

“它往哪边去的？”雪晴一下子激动起来，慌忙追问道。

对方伸出空洞洞的袖子一指：“我记得应该是这个方向吧……”

话刚说完，雪晴就站起来了，紧张的样子把对方吓了一跳。

“干……干嘛啊小姐姐？”

“它飞过去有多久了？”她颤声问道，语气中掩不住一阵激动。

对方摇摇头，抬头看了看月亮。

“大概是下午刚从这飞过的，现在月已中天，想来……该有五六个时辰了吧？”

“谢谢！我这就赶过去！”

“哎等等！你要去追那鸟么？加起来怕是连二两肉都没有啊？”

“不是追鸟，我要去追我家相公”她自顾自地说了句，话没说完，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啊？你这……相公？”对方一时之间愣住了。

“等等！等等！！小姐姐等等！！！”它又是一阵大喊。

“又怎么啦？”雪晴回过头来，语气中有些不耐。

“我说你这……这么急干嘛，等我把话说完嘛！”

“那你快说啊！”

“那个……小姐姐你看啊，我都告诉你这么多情报了，你就不能给点好处？要实在不行，表扬两句也好啊？”

“要知道，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人跟我这么聊过天了，我这……”

雪晴叹了口气，盯着它看了又看：“嗯，你发型挺帅的”

接着一转身，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远端。

“…………”

“真的么？”

它悠悠抬手，在月光下拨弄着自己的几缕杂毛。

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