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愕然：“惹不起是什么意思？在扬州城里除了咱老爷，还能有咱们管不了的事？”
瘦子看了看四周，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傻啊？这一看架势就知道是江洋小霸王挑的事，你敢管？”
胖子惊了，迟疑着问了句：“就是城东那家的……江洋小霸王？”
瘦子点点头。
顿时，他也不敢说话了。
赶紧将嘴闭上，一时间噤若寒蝉。
两人刚闭上了嘴，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子哥，摇着扇子，晃头晃脑地从酒肆里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狗腿子。
一看这情形，围观的人群‘哄’的一下都散开了。
大家表现得都相当默契，看起来类似的场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公子哥二十来岁打扮，穿的衣服花红柳绿，像极了一只撅着尾巴的沙皮狗。
他经过老头身旁，藐视地看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径直往前走去。
前面还有两个狗腿子在帮他开路。
“闪开闪开！好狗不挡路啊！不要挡着我们家少爷的道！”
两个衙役也转过身去，侧身往后面靠了靠，看样子他们并不想跟对方有什么交集。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们虽然不想理会，可对方却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衙役正往人群里躲。
那公子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冲他们喊了句：“哟？这还有两位公差大哥，倒是失敬啊！”
两人尴尬地转过身，冲他拱拱手：“不敢不敢！能遇见少爷出游，真是幸会！”
“呵呵，两位大哥在这干嘛呢？刚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事吧？”
说着眉头一挑，态度极为嚣张。
“没有没有，我俩也是刚到呢”瘦子乐呵呵地应道。
“哦？那两位大哥要不要再一起进去喝几杯？”
“呵呵，不了，我俩也是公事刚巧路过，就不敢打扰公子雅兴了……”瘦子自圆其说，一脸淡然。
“哎对对！我们一会还要赶去城西呢，刚一直急匆匆的赶路，倒是啥也没看见！”旁边的胖子也插了一句嘴。
“哈哈哈，好吧！”那公子哥听了挺满意，不由得大笑几声。
“那两位差大哥请便，少爷我就先走一步！”
“哎好好，公子慢走！”两人一阵奉承。
“哦，对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上次我寄存了件东西在你们老爷那，劳烦两位回去通报一声，我最近要过去取，家里等着用呢！”
“好好！”两人又是一阵点头。
一群狗腿簇拥着他，很快走远了。
胖衙役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地上吐了口痰：“呸！真晦气，出门就撞见这么个玩意！”
瘦子连忙摆着手：“嘘！小声点！人还没走远呢！”
“怕啥？又听不到！”胖子满脸无所谓。
“那也得回去再骂啊，这货家大业大的，跟咱们老爷都有交情，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可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胖子扁扁嘴，满脸不甘。
这时，刚才的老头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
颤巍巍地走到他们面前，老泪纵横的说道：“两位官差大哥，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我女儿让这畜生给抢了，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胖子指着那伙人远去的背影：“刚才那个？”
“对！就那个畜生！我们父女俩一路从江都逃难过来，刚进城，小女无缘无故就被他们给抢了去，还打了我一身血啊！你看这……”说着挽起袖子和裤腿，果然都是一块又一块的青紫色。
瘦子摇摇头，无奈道：“老丈啊，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我们管不了！别说我们了，整个扬州城里，也没人管得了！”
“啊？”老头傻眼了：“那我这……”
胖子拍了拍他肩膀：“唉，老丈，劝你一句，还是赶紧走吧，这事在扬州城里，谁也做不了主！”
老头一听就瘫了：“我……我这……”
“走吧走吧！”瘦子冲他扬扬手，瞧了一眼身旁的伙伴。
然后两人会意的一起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着老头一个人愣在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老天爷啊！我老伴刚让大水给冲了去，还剩下这么个女儿，现在连女儿也没了，这……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老天爷啊……”
听着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围观的众人也是各自摇头。
可大家都不敢上前，都无奈地叹着气，各自离去。
…………
西门市集里。
刚才那伙人东张西望，正随着他们的主子晃头晃脑的在这里四处瞎逛。
“少爷，您的鸡腿买回来了！”一个狗腿子正屁颠屁颠地朝他跑来。
手里捧着一个大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烤得香喷喷的大鸡腿。
“怎么这么慢啊？”他抱怨了一句，头也不抬伸手接过。
“嗨！都怪赵小嘎，那小子上次被您打过，手脚不利索，几个鸡腿弄了半天才烤好……”
“哼！”他满脸怨气：“磨磨蹭蹭的，不行下次再打一顿！”
“哎！少爷英明！这种人就是该打，不打他还不长记性！”
“对对！就是就是！”
一群下人连声附和道。
那公子哥冷笑了一声，撕开油纸包，抓起一个大鸡腿就塞进了嘴里。
“妈的……”他边吃边说道：“这最近扬州城里怎么这么多乞丐，怎么走到哪都能看见啊？真他妈晦气！”
“少爷，听说钱塘江那边又发了大洪水，下游全被淹了，这一下子都往咱们扬州城里逃呢！”
“我靠，怪不得！”他嘟囔了一句。
然后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不过，这样也挺好嘛！”
“少爷，发洪水了还好啊？”
“你傻啊？全被淹了不正好？都往咱们这跑嘛！改天你们都给我留意着点，万一再遇上那些长得水灵点的村姑，再给我抓上几个！”
“哎！好好！明白了！”一群狗腿子忙不迭地点着头，满脸恭维。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
那公子咬着鸡腿的嘴突然停住了，傻愣愣的看向前方。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一个明眸皓齿的绝色少女，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子。
两人一起牵着手，正有说有笑地朝着集市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这两人笑语嫣然的样子，他怔怔停住了手。
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