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昙花一现(1 / 1)

庸医,简直就是庸医!

什么内伤骇人,只能活三个月,她明明好得很!

晏青枝听着于大夫的诊断,内心骤然掀起掀然大波,她没有昏迷,故意倒地不起,是想让初一趁乱逃走。

毕竟他是画天阁的人,深更半夜还在皇家书院游荡,又行为诡异,要是慕尚卿将此事告知圣上,别说他小命不保,宁孤也讨不到好处。

谁曾想,初一不仅没有领会自己的良苦用心,还敢和慕尚卿叫板。

她估摸着时间,发出一声痛苦闷哼后,缓缓睁开眼睛。

东凉月最先发现晏青枝“苏醒”,搂住她肩膀的手下意识收紧,又冲于大夫急切喊道:“于大夫,晏姑娘醒了!”

于大夫正在准备工具,晏青枝内伤严重,主要原因是体内淤积寒气太多,施针是目前见效最快的办法。

听东凉月这一喊,他赶紧放下银针,快步走到晏青枝身边,“晏姑娘得罪了,还请伸出手,容我再给你诊治一番。姑娘除去头疼,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晏青枝眼神迷茫,见于大夫不断靠近,受惊般往后退,“你是谁,你别过来!”

这一挣扎,连带东凉月也被她推开,险些摔在地上。

东凉月稳住身形,娇俏面容上升起一丝薄怒,“晏青枝,你……”

可等她看清晏青枝赤红双眼、又惊又怕的模样,满腔怒火瞬间消散干净,语气不由放缓:“晏青枝,你别怕,这是于大夫,来替你看病的。”

但,晏青枝根本听不进去,还不停挥舞双手阻止他们靠近:“滚开,都滚开!”

初一沉着脸,快速奔到晏青枝身边,大力抓住她的手,小声说道:“晏青枝,是我,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晏青枝扬起莹白小脸怔怔看着他,好半晌,激动情绪才慢慢平复。

初一宽慰她几句,抬眸看向手足无措的于大夫:“于大夫,你先前所说都是真的?”

于大夫抬袖擦拭着额间冷汗,见慕尚卿不阻拦,才郑重点头:“没错,我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晏姑娘体内寒气过重,若是不快些处理,只怕……”

剩下的话,他碍于晏青枝已经苏醒,没有说出口。

初一知道于大夫的意思,面色更加难看,还想再问,袖口忽的被人扯住。

他回过头,只见晏青枝冲他淡定一笑,哪有半点害怕和受刺激的样子。

他身形僵住,到嘴的话也咽回肚子。

有吉光在,晏青枝从没担心过自己会有身体上的问题,所以就算于大夫医术精湛,断言她活不过三个月,她也没放在心上。

见初一依旧忧心忡忡,她拉着他的袖口轻轻晃动起来,无声说道:“放心,我没事。”

初一哪里会信,只以为晏青枝已经知晓自己的病情,怕他太难过,才故作无事。

他心头一紧,原本压下去的复杂情绪又彻底复发,还来势更汹,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晏青枝松开初一,看向沉默不语的慕尚卿,“慕院长,既然我侥幸没死,就不会再做蠢事,我要一个公道。”

慕尚卿缓步向前,清冷稳重的视线扫过晏青枝,还有护着她的初一:“晏姑娘,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胡彦于请来,当庭审案。”

晏青枝点头:“好,有劳慕院长。”

话落,她拽住初一的袖子,拉着他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被拦下。

晏青枝看着不肯让步的护卫,回头望向慕尚卿:“慕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慕尚卿温和神情陡然变冷:“晏姑娘可以走,但他不行。皇家书院不是寻常地方,初一虽是国师大人的手下,但也不能擅闯书院。”

初一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愿连累晏青枝,见她皱巴着一张脸,不由分说的将她推到门外:“你先去休息,放心,我是国师大人的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晏青枝当然不肯,如今宁孤下落不明,谁还能护着他。

更何况,初一是宁孤的得力手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宁孤黑化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忘记,是她主动放弃攻略宁孤,转头投向宫画扇的阵营。

晏青枝冷哼一声,硬是推开阻拦自己的护卫冲进屋:“慕院长,我和初一都在画天阁当差,时间一长,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胡师兄绑走我后,初一担心我,才擅自闯入皇家书院。若是慕院长因此要罚他,那也请一起罚我吧。”

慕尚卿彻底对晏青枝改观,知道她不是个能随便糊弄的女子,大袖一挥,示意护卫放行。

晏青枝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拉上初一就往外走。

东凉月见状,怕自己一个人回学舍,赶紧也跟上,“晏青枝,你等等我!”

她提着长裙狂奔出去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官家小姐。

夜色如墨,莹白月光倾泻在大地上,好似染上一层冰霜。

等他们一走,于大夫立刻凑到慕尚卿身边:“院长,晏姑娘体内除去寒气,还有一味毒。”

“毒?”慕尚卿剑眉微挑,“何毒?”

于大夫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这毒早已侵入晏姑娘的五脏六腑,依照我多年经验,应该是宫家的‘昙花一现’。”

慕尚卿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你确定是昙花一现?我听闻这晏青枝很得国师喜欢,怎么可能放任她身中剧毒还不管。”

于大夫苦着脸:“我绝对没看错,按照药性,晏姑娘早该没命,现下却活得好好的,实在匪夷所思。”

宫家有一种秘药,能让人饱受折磨,日渐消瘦,慢慢不成人样。

这药无解,又不致命,可受不住磋磨的人往往会自寻短见。

慕尚卿淡淡嗯了声,“你先下去,此事暂且不要声张,若是有旁人问起,你只说晏青枝体内寒气过重,命不久矣。”

于大夫连忙应下,施礼离开。

很快,偌大的赏罚殿内,只剩下慕尚卿一人。

他负手站立,看着四周明亮的烛火,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书院也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