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枝惧怕宁孤,也恨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心口,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
她神情凛然,头也不回的穿梭在夜色下,直奔女子学舍。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宁孤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骗他是真,逃跑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宁孤变傻后,不仅保持着阴冷腹黑的性子,话里话外还带着威胁和无法忽视的杀意。
要是自己不跑,迟早会被他磋磨死。
而且,面对宁孤,晏青枝彻底没耐性,更不敢再拿最后一次机会开玩笑。
但她知道,就算躲过宁孤的魔爪,也逃不掉书院的责罚,胡彦于闹的这一出,已经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上。
男子学舍和女子学舍离得不远,不出片刻功夫,晏青枝便到地方。
看着近在咫尺的学舍,她稍稍松口气,抬脚就往里冲。
哪想,她刚准备开门,衣领突然被人抓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着她急速往后退。
晏青枝眼神微冷,既不反抗,也不出声,等下台阶的间隙,立刻握手成拳回身直击来人腹部。
她动作又快又狠,打得来人猝不及防,只能松手躲避。
晏青枝重新恢复自由,一见来人,顿时面露诧异:“初一?”
初一身着黑衣,面上覆着黑纱,正满眼含怒的瞪着她:“晏青枝,大人呢,大人在哪里!”
晏青枝皱紧眉头,什么意思,宁孤不见了?
算起来,她和宁孤分开没多久,初一要是一直暗中跟着,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她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大概一刻钟前,我才和大人分开,就在男子学舍附近,你没见到大人?”
初一周身怒气不减,大步上前,拉着晏青枝就往外走:“你跟我去寻大人!”
晏青枝挣开他的手,定定站在原地:“初一,天色已经不早,我要是再乱跑,明日恐怕就会被逐出书院。”
初一瞪大眸子,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似乎下一秒就会拔出腰间长剑冲上来宰人。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晏青枝,大人是因为你才赶来皇家书院,现在你脱离危险,大人却下落不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她……赶来皇家书院?
晏青枝神色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初一沉下脸,抬手按住腰间长剑,冲她冷呵道:“晏青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大人曾在圣上面前立过誓,有生之年不会踏足皇家书院一步。可铁花差人传来消息,说你被胡家长子胡彦于绑架后,大人就违背誓言闯进书院。”
“晏青枝,因为你,大人才辜负圣恩,得罪胡家。眼下,大人不见踪迹,难道你就真的不担心?”
晏青枝红唇翕动着,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刹那间,她胸口隐隐发闷,还伴随着阵阵剧痛,痛意来势汹汹,疼得她不由佝偻起身体,最后慢慢蹲到地上。
宁孤发誓不踏足皇家书院,却因为自己有危险而违背原则,可她呢,她都做了些什么。
为摆脱他,她骗他,哄他,甚至在心里埋怨他,唾弃他……
她难受得要命,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痛楚,发出低沉闷哼。
初一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晏青枝,面露疑色,以为她是不想去寻大人,才故意装病叫疼,语气越发冰冷:“晏青枝,是我看错你,枉费大人一直护着你,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就在这时,沉闷开门声响起。
初一剑眉微挑,冷冷瞪向晏青枝,便迅速往旁边的树后躲去。
晏青枝来不及藏身,剧烈疼痛险些剥夺她的意识和呼吸,让她直接瘫软在地。
她回过头,视线模糊得看不清来人,只听得一声娇俏询问:“晏青枝,是你吗?”
听声音,是东凉月。
“东姑娘,是我。”晏青枝张了张嘴,嗓音嘶哑难耐,如同八旬老者,还有些可怕。
东凉月穿着单薄,小心翼翼站在门口,见晏青枝面色煞白如雪,还气息奄奄的样子,慌忙凑过来:“晏青枝,你没事吧?”
她搂住晏青枝,见她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吓得花容失色:“天啊,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受伤了?这里可是皇家书院,谁敢对你下此毒手!你等着,我马上去寻夫子来!”
晏青枝伸手抓住东凉月的胳膊,喉头又干又疼:“不用请夫子,我没事。杨铁花呢,她不在学舍?”
东凉月黛眉微蹙,见晏青枝坚持不让请夫子,才止住动作:“杨姑娘不在,我说你们真是胆大,到书院第一天竟然就敢错过宵禁,还在外面到处乱跑。”
“还好今日没有夫子来查寝,要是查出来你们都不在,明日有你们好果子吃。”
晏青枝心下一紧,杨铁花怎么可能不在学舍,她明明比自己先回来,难不成她也出意外了?!
她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挣扎着起身,想去学舍看看。
东凉月虽说性情傲气,但面对勉强合自己胃口的晏青枝,难得多些耐性。
她一边搀扶晏青枝,一边小声说道:“晏姑娘,我和书院的大夫很熟,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这脸看着实在吓人,如果不好好处理,恐怕会留疤。”
“我们女子除开贞洁,最重要的便是脸,你若是……”
“东姑娘,我没事,只是有些乏力,恐怕要麻烦东姑娘扶我回学舍。”
晏青枝轻声打断东凉月的关心,在她帮衬下,走进学舍。
她和杨铁花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床榻也干干净净。
晏青枝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的异样感也越发明显,杨铁花虽说没有大铁锤傍身,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要是有人对她不利,她打不过,也会大声呼救。
可如今,她不声不响就消失不见,还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家书院,如果不是内鬼,就是有人手眼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