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枝失血过多,头晕目眩间,四肢也酸软无力。
可等浓烈的杀气袭来,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做出回应,举起袖中弩箭射向顾朝辞。
同时,她拼命往后仰,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幸的是,他们挨得太近,即使晏青枝再往后,只能让胸口的伤浅上些许。
但,顾朝辞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膊直接被弩箭射穿,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让他瞬间变脸。
他迅速起身,看着胳膊上的冷箭,又望向苟延残喘的晏青枝:“好,好得很,不枉我找你这么久,总算是找到正主!”
“那日在画天阁,偷袭我的就是你吧。”
晏青枝胸口又疼又麻,腹部也难受得要命,耳边好像还传来生命倒计时运转的声音。
她面色一厉,狠狠望向顾朝辞,语气虚弱却带着威压:“是我又如何,顾朝辞,身为顾大将军的嫡子,你难道不知道我身上这枚扳指的意义?”
“你现在对我下手,就是在谋害未来国师。你可要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即使顾大将军权倾朝野,难道还能灭尽周国百姓不成……”
画天阁在周国是最神圣的存在,国师则是最重要的灵魂人物,也是富裕和平的象征,更是百姓心中不可替代的信仰。
如果晏青枝真是下一任国师,杀掉她,就是同周国所有百姓为敌。
顾朝辞知道其中厉害,面色稍显犹豫,可下一秒,眼神又微微一凛:“晏青枝,就算你是未来国师,那又如何。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杀了你。”
“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处理好你的尸体,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时间一久,谁还会记得一个卑贱厨娘。”
晏青枝心下一紧,他这话说得没错,虽然先前有十五跟着她,可半路就被自己甩掉。
万一他没跟上,没发现自己被人绑走,谁能想到她会出现在顾家的某处暴室里。
她强忍惧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怎么想,也想不出脱离此刻险境的法子。
顾朝辞掰断胳膊上的弩箭,冷冷看着沉默不语的晏青枝:“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
晏青枝点头,眼前忽的一亮:“顾小将军,我有一言,事关大公主和国师大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朝辞面含嘲意,“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说出来,不就是想故意引起我的兴趣。晏青枝,无论你说什么,你今天都得死。”
见他不上套,晏青枝一脸淡然,捂着胸口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既然顾小将军不想听,那我就不必多费口舌,免得惹顾小将军不快。这件事就同我的尸体,一起埋入地下吧。”
顾朝辞得知晏青枝就是自己要寻的神秘女子后,对她的印象就一变再变,不再是卑微厨娘,而是城府极深又行径可疑的女人。
一旦放松警惕,思绪就会被她牵着走。
他恍惚记起,那日进宫面圣就见过她,这女人武功虽然不高,一手箭术却极好。
百步穿杨,弦无虚发。
刚刚那一箭,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就会射穿他的脑袋!
不得不说,这女人很果决,下手也丝毫不留情面!
晏青枝等着顾朝辞开口,可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强撑着身体不倒下。
可是,她双眼已经开始迷离,为防止被他看出异样,只能狠掐大腿上的肉,让自己保持清醒。
两人僵持间,被顾朝辞支出去的男人突然未经传召走进来。
他看着顾朝辞胳膊上的伤,骤然变脸:“主子,你的手!属下这就杀了她!”
晏青枝除开眼睛还能动,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也根本没办法再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持剑不断逼近。
死亡越来越近,她的心反而越发宁静。
就在长剑即将割破她喉咙的刹那,顾朝辞才缓缓出声:“顾影,住手,留着她还有用。”
被称作顾影的男子手一顿,迟疑片刻才收回剑。
他满脸怒意,狠狠瞪了晏青枝一眼,回头望向顾朝辞:“主子,就算有用,也是个麻烦。不如属下折断她一只手,又或者一条腿?”
顾影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语气也很慢,好似在同人讨论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哪里像是要断人胳膊和腿的狠辣样子。
晏青枝手脚冰冷,额头也布满冷汗,见顾朝辞没有拒绝,全身血液直往头上冲,一双眼憋得通红。
要是断胳膊少腿,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进宫,还有什么本事拉弓开箭,策马奔驰……
她想做的,即将要做的,都会严重受影响!
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听宁孤的话,不肯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非要逃跑。
可自己如果留在画天阁,经此一夜,就会成为他的暖床婢女。
真到那样的地步,自己宁愿去死。
晏青枝干裂的唇翕动着,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七旬老者:“顾小将军,若是你要断手断脚,还不如一剑杀死我!否则,等我出去,定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顾家!”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身有残缺,比死还让她无法接受。
顾影皱紧眉头,见晏青枝还敢威胁自家主子,当即大步上前,一剑挑向她的手筋。
“大胆!都沦为阶下囚,还敢对我家主子出言不逊!找死!”
晏青枝躲不开,索性直勾勾盯着顾影,又哑声说道:“你这么恨我,是因为顾鹄吧。你不妨猜猜,他现在是死是活?”
顾影和顾鹄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两人不说是亲兄弟,也该有血缘关系。
她猜得没错,顾影就是顾鹄的亲哥哥。
前些日子,顾朝辞派顾鹄去跟踪晏青枝,没多久便失去联络。
见她提及顾鹄,顾影神情一暗,剑也猛地往回一收,“你这贱人!我……”
不等他说完,一道白色身影凭空出现,大袖一挥,强大的气流便将他掀翻在地。
晏青枝抬眼看去,只见宁孤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本座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顾朝辞,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