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完全阴沉下来,风也越刮越大,大树狂摇不止。
即便如此,晏青枝也没有苏醒,只是眉头紧蹙,似是做了噩梦。
啪嗒一声,雨滴拍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暴雨倾盆。
卿清弯下腰,正准备将晏青枝抱进屋,一道凌厉杀气就只冲他咽喉而来。
他迅速退后躲避,可瞥见来人后,又慌忙跌坐在地上。
卿清惨白着一张脸,娇艳欲滴的红唇轻颤着:“大…大人饶命,属下只是怕晏姑娘受凉,所以才斗胆出手,想抱她进屋。大人饶命!”
说着,他就低下头,掩去面上的恨意和惧怕。
可就算他再怎么掩饰,刻入骨髓的不安,还是让他全身颤抖起来!
卿清深刻明白,要是自己刚才的反应慢一步,此刻躺在这里的就该是一具尸体!
院子里,一袭白衣踏雨而来。
他走得极慢,脚下步步生莲,可全身半点雨水未沾。
那漫天的雨一到他身边,就自动弹开,好像有什么无形屏障隔绝一切,又好似他就是天外仙人,不被世俗一切束缚。
卿清完全不敢抬头,脊背也被强大的威慑压得直不起身。
谁说国师宁孤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就他这武功造诣,只怕连顾小将军顾朝辞也不及他!
他心如死灰,自己既然知道这个秘密,那就肯定活不了!
是赌一把,还是直接认命……
宁孤神情极冷,径直走到晏青枝身边,见她睡得正沉,眉间忽的闪过一丝杀意:“滚。”
卿清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强忍着涌上喉头的腥甜,慌忙朝他磕了个头,就转身离开。
雨势很大,砸在他身上生疼。
还好,他没有想着以卵击石,不过看宁孤对晏青枝的重视程度,自己或许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奈何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风声雨声,再加上说话声,也没能惊醒软椅上熟睡的那位。
晏青枝确实睡得很沉,但睡得很不好,额间满是冷汗,手脚还在不停乱动。
宁孤眼神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也微微收紧,这蠢女人在其他男人面前也能睡得着,真是活腻了!
差一点,他就忍不住要把她扔到雨里,让她清醒清醒!
他隐去眸中复杂情绪,刚要把她抱起来,就见那被子下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宁孤剑眉微蹙,扯开被子,就看见一只通体白毛的兔子正偎依在晏青枝怀里,睁着一双血红眼睛看他。
兔子很胖,胖得像只肉球,一见他,竟然毫不害怕地凑过来蹭他的手。
温腻的触感和这傻女人细腻的皮肤一样。
宁孤面无表情地拧起兔子,将它塞回被子,又俯身抱起晏青枝,大步走进屋。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发狂躁,摧枯拉朽地在世间无情肆掠。
晏青枝很难受,身体好像被重物压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她胸口发闷,喉头也涩涩发疼,整个人被困在无尽黑暗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想叫,想喊,却只能任由身体不断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晏青枝都快要放弃,一道光突然出现,撕开黑暗,直直照在她身上。
那温暖的光让她浑身充满力量,嘶哑的喉咙也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呃……”
她艰难掀开眼皮,堪堪露出一条缝,还是将周遭熟悉的摆设尽收眼底。
自己怎么回屋了,为什么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谁抱她进来的,卿清吗……
就在这时,身旁伸过来一只手,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脸,“醒了?”
那声音低沉暗哑,还带着不可忽视的凛冽。
宁孤?!
他怎么来了!
晏青枝不敢睁眼,慌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宁孤一直坐在床边,见身侧的女人低呼一声后就没动静,抚摸她脸颊的手缓慢往下。
他的手停在她脖间,紧紧贴合着,又反复揉捏。
晏青枝藏在被子下的手不由收紧,只觉身侧这狗男人肯定知道自己醒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法子逼她睁眼。
她向来敏感,脖子上的肌肤更是。
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浑身不自在,耳根也会不由泛红。
眼下,她又闭着眼睛,被人触碰的感觉就更加清晰。
每动一下,都让她心尖都颤动起来。
晏青枝知道躲不过,只能假装悠悠转醒,掀开眼帘看向宁孤:“大人,你怎么来了?”
一出声,那嘶哑可怕的声音就吓得她浑身一僵。
自己不就是睡个午觉,嗓子怎么这般难受,就像被无数只虫子啃噬过一样。
这几日,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
宁孤见晏青枝终于清醒,捏着她脖子的手却迟迟没有收回,还很放肆地往下游走。
晏青枝大惊失色,瞳孔骤然一缩,这狗男人疯了吗!他…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阻拦:“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哪想,宁孤对她的反抗不屑一顾,单单一只手就按住她反抗的两只胳膊,还俯下身冷冷盯着她。
“晏青枝,你长本事了。”
晏青枝脑袋发懵,完全不明白宁孤又在闹什么脾气。
这几日为缓和他们的关系,她乖乖待在水云间哪儿都没去,每天还变着法子给他做美食。
这狗男人不喜欢就算了,也不至于气到要亲自上门动手吧!
晏青枝心中郁闷,却还要委委屈屈地讨好他:“大人,有话好好说,我…我就午睡了一会儿。大人饿了?还是今日的午膳,不合你胃口?”
宁孤听到午睡,黑沉沉的眸子越发冷冽,按住她双手的力道也加重,“午睡……呵,晏青枝,你午睡得可安逸?”
晏青枝两只手疼得不行,又不敢叫出声,只好哽咽着摇头:“不好!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我饭后总是犯困,睡着了又总是做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还好大人今日在我身边,要不然……”
宁孤见她双眼含泪,鼻尖也微微泛红,按着她的手忽的一松:“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青枝神情一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喏喏说道:“就是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