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苦衷,晏青枝就跪在地上,又朝尉迟承欢磕了个响头。
因为用力过猛,她的额头直接见红。
可她隐忍不发,仰头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如扇睫毛微颤,嗓音慌乱无助:“民女虽是女儿身,但也不愿做那背信弃义之徒,还请圣上成全。”
晏青枝也是个风韵美人,虽然比不过宁孤妖孽,没有宫画扇明艳,但胜在一双圆眼灵气动人,好似会说话一般。
她的皮肤又白皙透亮,未施粉黛,也格外清新脱俗。
所以,当她娇软嗓音又泫然欲泣时,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动容垂怜。
可偏偏,尉迟承欢眼瞎,又是个不怜香惜玉的。
他眉头一皱,大袖一挥,就冷声怒斥道:“好你个晏青枝,顾爱卿肯要你,还破例让你一介女子来传授箭术,是你穷尽一生都求不得的荣幸,你竟敢推辞?”
顾朝辞也有些不悦,看着晏青枝的眼神危险又残忍。
不过是个卑贱的厨娘,竟然也敢拒绝他,不愧是画天阁那位调教出来的,和他一样,骨头又贱又硬!
那日要不是有人捣乱,他早就得手,何至于像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顾朝辞忽的散去杀意,露出一副遗憾惋惜的神情来:“晏姑娘,我是真心欣赏你的箭术,如此厉害的一双手,却浪费在庖厨上,实在让人痛惜。周国虽然兵强马壮,箭术上却略有不足,若将士们能得到你的指点,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晏姑娘,此等为国为民的好事,你就当真不愿吗?”
面对两人威逼利诱的攻势,晏青枝抿唇不语,眼神却坚定不移。
她不傻,一旦答应,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尉迟承欢瞬间沉了脸:“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朕就亲自向国师讨人,看他给还是不给!”
晏青枝身体一僵,原本硬气的神情也松了片刻。
她不敢赌,也不敢寄希望于宁孤那个狗男人。
他根本就不可能为了未知又危险的她,而去得罪当今圣上和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之子!
难道,她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顾朝辞眼力极好,就算晏青枝迟疑的神色只有一瞬,但还是被他清晰捕捉到。
他顿时自信满满,侧头看向尉迟承欢:“圣上,微臣想和晏姑娘单独说几句。”
尉迟承欢早就被晏青枝执拗的态度弄得不耐烦,冷哼了一声,就坐到书案后,由着他们去折腾。
这偌大的偏殿一静下来,空旷的四周就只有呼吸声在回荡。
顾朝辞走到晏青枝身前,俯身扣住她的下巴,眼神温柔似水:“晏姑娘,若是跟着我,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画天阁那位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纸老虎,只能摆着好看,真遇上事,他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他能护着你?”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你怎么就一直犯糊涂呢……”
晏青枝当然不敢指望宁孤,可那狗男人才不是什么纸老虎,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一想到书中世界崩坏后,顾朝辞和尉迟承欢,还有宫画扇,都险些被他逼死,她的心情就莫名很痛快。
可疯狂的念头转瞬即逝,她静静看着顾朝辞:“顾大人,君子不强人受难,我不愿意,你又何必强求?”
顾朝辞见晏青枝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怒极反笑,扣住她下巴的手也不断收紧。
见她因吃痛而皱起眉头,他才冷冷说道:“倒是我小瞧了你,既然你不愿意,我自是不会强求。可我这人自小有个习惯,若是看上的东西不能拥有,那就……”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晏青枝遍体身寒,还是硬着头皮冲他笑了笑:“顾大人,民女刚刚投中了花瓶,你和圣上可都说了会许民女一个彩头,不知此话还作不作数?”
顾朝辞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还敢主动提这茬,“你想要什么?”
晏青枝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用力就从自己刺痛难忍的下巴上扯开:“民女不过是想报恩,更想要一个自由,还请圣上和顾大人成全。”
顾朝辞瞳孔骤然一缩,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他用了三成的内力竟然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化解!
看似不会武功,却箭术高超,还拥有令人震撼的力量……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忌惮又惊喜,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晏青枝说话声不小,尉迟承欢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殿下的两人,突然就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他索然无味地说道:“既然晏姑娘想要,那朕就允了,不过……”
不过什么……
晏青枝眼巴巴瞅着尉迟承欢,被他吊着一口气,实在难受得很。
片刻之后,他才幽幽说道:“不过扇儿很喜欢你的厨艺,你先在宫中住些日子,等过了元宵之后,再回画天阁吧。国师那里,我会再派个御厨过去。”
喜欢她的厨艺?!
晏青枝差点就信了,这具身体明明只和宫画扇见了一面!
再说还要一个月,才到元宵。
这段时间,宫画扇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将她弄死。
晏青枝眉头紧锁,心情也丧到了极致,不就是完成个任务,算起来她还是他们的“救世主”,怎么随便一个主角都想要她的命!
她沉默不语,一旁站着的顾朝辞脸色也不太好,心情直接降到冰点。
听尉迟承欢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近来让宫画扇郁郁寡欢的人,就是晏青枝!
可这也说明,宫画扇对宁孤不是完全无情……
顾朝辞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晏青枝,突然就有了个想法:“圣上,此事怕是不妥当。”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低沉的声音也缓缓响起。
“确实不妥,晏青枝可是本座看上的女人,本座也离不了她。”
晏青枝猛地回过头,只见宁孤正逆光朝她走来,每一步好像都踏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眼眶突的一热。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双深邃冰凉的眼睛,压抑着漠然和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