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看到人多又吵闹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冯晓兰的病一下子就犯了起来,而且还很严重,可把大家伙吓坏了,还是赵天明眼疾手快将人打晕抱回了刘家,然后让刘小梅来找郝奶奶救治。
“是,是晓兰姐的病又犯了,天明哥让我来找您去看看。”
因为跑的太急,刘小梅这会还喘着大气,但又不敢耽误太久,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等郝奶奶带上工具之后,扶着人又急急忙忙的往刘家去。
……
可能是吵杂的人群让冯晓兰想起了家里刚被评上资本家那会,一大堆人押着她的父母又是游街又是批斗的,一时情绪激动可不就犯了病?
显然赵天明对冯晓兰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而且应对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所以冯晓兰全身刚开始抽搐,就被赵天明动作利落的打晕,抱回了屋,然后就是让人去请了郝奶奶。
之前犯病的时候也是郝奶奶的针灸给控制住的,这次郝奶奶一套针法扎下去,本来还不断冒着冷汗的冯晓兰慢慢的陷入沉睡,情况显然是稳定了。
过来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郝奶奶才慢慢的将针一一拔了出来,随着郝奶奶收起最后一针,冯晓兰也悠悠转醒。
看到人已经清醒过来,郝奶奶呼出一口浊气,关心到:“晓兰,你醒了?”
守在一边刘小梅看到人确实是清醒过来了,惊喜的跑出门告诉其他人晓兰姐姐已经没事的事。
接着又是一番人进人去的看望,关心,叮嘱……
好在大家还顾忌病人情况刚稳定,还需要多休息,没一会便直觉的离开了,等人走之后,屋里只剩下冯晓兰个郝奶奶的时候,冯晓兰才靠在郝奶奶的胳膊上,撒娇似的蹭了蹭“郝奶奶有您在真好,这次又救了我,谢谢您。”
对着这个和自己有着相似命运的女娃,郝奶奶总是多了几分怜惜,这会被对方亲昵的揽着胳膊,想到之前被病痛折磨,郝奶奶心疼的给她拍着背。
“这又什么好谢的?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你这个病啊,还需要情绪稳定,只要好好养着,十天半个月再找我给你扎上几针,过不了多久也能痊愈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保持良好的心态。”
“嗯。”
冯晓兰乖巧依赖的样子像极了依靠着祖母的孙女,也让郝奶奶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自己的毕生之学传授给冯晓兰。
心里起了念头,立即便化作了行动,“晓兰,你有没有兴趣跟着奶奶学习医术?只要你愿意奶奶便将奶奶这针灸之术还有所学的医术都教给你。”
在郝奶奶的眼里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而且对于冯晓兰,她也是真心怜惜的。
对明瑾是师父教导徒弟的教,而冯晓兰是奶奶对孙女的教,前者是因为传承,后者是因为心疼。
这要是被明瑾知道郝奶奶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大哭:不带这么差别对待的!
然而郝奶奶是教,奈何有人不想学啊!
听到郝奶奶话,冯晓兰还惊讶了一下,慢慢的从老人家的臂弯里退了出来,犹豫了一下,“郝奶奶,我知道您心疼我,但医术毕竟是郝家流传千百年的东西,我一个外人不太好学这个吧?”
郝奶奶本来想说,这有什么不太好的?医术这东西只要不是学艺不精出来害人就行,多教导几个人还可以将郝家医术发扬光大,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郝家也没人了,再等她死了那就真的失传了。
但郝奶奶人虽然老了但眼却不瞎,看到冯晓兰突然疏离的样子,显然是不太想跟着她这个老太婆学医的,也不再劝了,随便聊了几句,便借故天色已晚是该回去了。
郝奶奶要走,冯晓兰客气的挽留了两句,便喊了小梅,让她送送郝奶奶,自己却是连屋门都没有出去。
她是真的怕了郝奶奶真的让自己跟着她学医的。她家就是被评上了资本家才落到如今的下场,郝奶奶家的情况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也是被评过四旧的,万一她跟着学了郝家的医术,再给自个家生出一些没必要的祸端来,那她还怎么活啊?
到时候被抓去批斗的估计就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自己了,如今天明哥还能顾忌着他们两家的情谊陪着她来这个穷乡僻野当知青,要是自己再被评个什么不好的成分,估计天明哥也会离她而去的。
所以这个古医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沾的,以后最好也少跟郝奶奶来往才行……
冯晓兰心里绕了几个弯的想法,明瑾是无法得知的,但冯晓兰避之不及的古医术,明瑾却表示:我要学,我想学,我主动学……
为了平衡教与学的任务,明瑾生活节凑变得紧凑了起来。
既要保证许小松和许小英的教学任务又要抽出时间跟在郝奶奶的身边学习古医术。
明瑾恨不得将一天变成48个小时过。
日子虽然忙碌,但对于飘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明瑾来说,那是一种享受。
享受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经验,享受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的路。
就像是学古医术那样,没有可供参考的书籍,靠的是郝奶奶口头相传,然后每天夜里挑灯将这些医学知识细细的记录下来。
那些没有见过的药草,明瑾会根据听到的描述,将它画出来,再拿给郝奶奶辨认,直到画的无意差别方可罢休。
学习辨别穴位之后,就是针灸技术,没有人体模型,明瑾就在自己的身上实验。当了那么多年的游魂,不知疼痛的过着,猛然天天将自己的手脚用来扎针,那种酸痛可想而知……
冬天的傍晚的天暗得极快,才刚结束完下午的医术学习,才五点的样子,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明瑾拿在手上沉甸甸可以当防狼棍能敲晕人的铁壳手电筒,靠着那微弱的亮光往许家的方向走去。
靠近许家院门便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等明瑾走近就能听到,微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喜悦语气,“小瑾回来了?”
是许泽霖的声音。
每次下完工之后,他会刻意在门口等一等明瑾,然后装作是刚回来在门口遇上的样子。
明瑾也从来不会拆穿他,很配合的笑了起来,“许大哥也回来了。”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
许泽霖将淘好的米倒入大锅里,加水盖上锅盖,趁着就他和明瑾两人,便一边生火一边问明瑾。
“小瑾,我们的粮都已经分下来了,最近一段时间村里的活也不会有多少。我想明天去一趟海市,倒些货,挣点钱过年。”
主要是他不想让明瑾太辛苦了,这阵子,明瑾既要教两个弟妹学习,还要跟着郝奶奶学医,偶尔还要到山里采草药,这个季节草药很少,有时候还要走很远的路。
他想再挣点钱,给明瑾买一辆自行车,这样不管明瑾是去镇上买东西还是上山采药都能方便些。
“嗯……这样吧,这次去出去的通行证就由我去找大队长开吧。咱们这次用真的通行证,就说年前我不方便回家,请你帮我回家看看,然后带些东西过来。”
快过年了,小偷、罪犯也多了起来,各个省市的关口这个时候查得也特别严,明瑾不敢让许泽霖拿着假证去冒险,借着帮她回家探亲的机会应该会好很多。
“不行。通行证我可以搞定,不用你去……”
不能让明小瑾有一点点的危险,绝对不能。
“就这么说好了,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找孙队长。”明瑾坚决地拍了板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许泽霖:好吧!媳妇最大,媳妇的决定就是圣旨,不接受反驳。
但他的心里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差错,万一被抓到了,那也绝对只是他自己的主意,一定不会让明小瑾有危险。
灶里的火熊熊燃烧着,许泽霖将柴火往里推了推,确保短时间不会崩出来,便走到正在收拾菜的明瑾身边。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脸色阴沉的许泽霖,明瑾心里跳了跳,这是怪她反驳了他的意见?不高兴了?
“那个……”你怎么了?
明瑾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就被许泽霖抓住了,然后就看到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
明瑾因为收拾菜而高高挽起衣袖的双手暴露在许泽霖的视线中,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细细看,还会看到不少红色针孔。
明瑾的手本就很白皙细嫩,平常一点蚊虫叮咬都能留下红肿一片,许泽霖从来都很贴心的给明瑾准备各种红花油,雪花膏,就是为了不让她的皮肤受到伤害,如今这双手,在昏暗的灯光和燃烧着的火光的照耀下,尤其恐怖。
“这是?”他轻轻的想触碰明瑾的手,又怕她会疼痛,怎么也不敢下手,只能颤颤巍巍的捧着。
“没事……”明瑾挣开许泽霖的手,想将衣袖拉下来盖住手上的伤。
刚拉到一半,就又被许泽霖抓了回去,紧紧的握在手上,明瑾挣不开但也没有难受,所幸就由着他去了。
结果就被许泽霖牵着手,带到了他的屋里,用他从郝奶奶那里换回来的药膏细细的擦在明瑾受伤的手上。
“都说了医者不自医,你以后要不要往自己身上扎针了,想施针的话,就往我身上扎。”
反正他皮实扎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