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看着青儿,小声说道:“小林子,这药我暂且不喝了,你去御医房找张御医过来给我看看。”
小林子还未反应过来,问:“小主找张御医作何,难道你怀疑张御医?”
平安沉着脸,开口道:“不是张御医,只是我害怕有人在这里面做了手脚。”
张御医跟平安现在也算得上是熟络了,一听说平安有事,立刻赶了过来。
“小主找微臣过来可是有何要事?”张御医问。
平安紧着眉,格外慎重地说:“张御医,实不相瞒,我这药吃了好久,却总觉得没有效果,身子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我自然是相信御医的,只是毕竟这药经了人手,难免他人不会在里面做手脚,所以劳烦张御医再替我看看。”
张御医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用手蘸了一点放在口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小主,这确实是我开的药,只是不知为何,里面竟然加了甜黄,是毒药。”
“小主,能把药渣给我查看一下吗?”张御医又道。
平安点头,命青儿把东西给拿了上来,张御医在这药渣中翻看了许久,脸上却变得疑惑:“禀小主,这药中并没有甜黄。劳烦小主把药单也一并拿过来。”
张御医又拿着那张药单研究了一会儿,终还是摇摇头:“药单也没有被人换过,的确是出自微臣的手笔。”
“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药上了。”思考许久,平安这才慢慢开口。
张御医也琢磨了一会儿:“莫不是有人在煎药的时候下了东西?”
平安深深吐了口气:“怕是如此,这样还请张御医帮个忙,这事情先不要声张,我再去查查。”
张御医点头:“微臣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平安问。
“小主还得让老臣把把脉,小主食甜黄多日,体内一定聚集了一定毒素,微臣须得开药方为小主调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御医道。
“那就有劳了。”平安行了个礼,将手伸了出去。
张御医一边为平安请脉,脸色也愈发沉重。
平安见着不禁问道:“可是严重?”
张御医道:“禀小主,这人实在歹毒,下的药量太少,感觉不出,日复一日,小主的身体却积累了大量毒素,若是再晚些时候,恐怕性命堪忧。”
一听到这话,平安的手都不觉颤抖,心里觉得冷冰冰的。
“小主先好生休息,微臣现在就去为小主配药,亲自熬好过后再端过来。小主也不必忧心,只要好好调养,这毒素也是能去了的。”说完,便辞去。
平安却没有休息的心情,脸上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散过,看着小林子:“小林子,看来我们又大意了。”
小林子一脸的愧疚:“都是奴才大意了,让小主又受了委屈。”
平安紧抿着唇,摇头道:“怪不得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小主可有什么主意?”小林子问。
平安点点头:“你先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晚上熬药时你去看看,可有人往里面加了料。不过,你一定不能让别人看了出来,明白吗?”
小林子很是肯定地说:“一定不负小主所托。”
到了晚上,小林子也只作往常样,四处走动,到处查看,只是眼睛却不时望药罐那里瞟,可惜直到药都煎好了,却没有瞧见任何异常。
“小主,除了煎药的萍儿,再没有人接近药房了。萍儿与我从进宫时就认识了,我也算了解萍儿,她一向安分守己,对小主亦是忠心耿耿,自不会伤害小主。”小林子讲道。
平安点头:“一切等到张御医过来再说。”
待张御医送药过来,平安把刚煎好的药给张御医查看,张御医摇摇头:“还是下药了。”
小林子听到这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很是紧张:“小主相信我,萍儿绝对不会在小主药中下东西的。”
平安轻笑了声:“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萍儿。”
“可是……”张御医说还是下药了,小林子现在自己都有些怀疑。
“你先起来。”平安说,“这问题不一定出在了药本身上。”
一旁的张御医也微微笑了起来:“小主果然聪慧,药罐可已查看过了?”
平安摇摇头:“我之前不确定,还未看过那东西,只能有劳张御医了。”
平安看着小林子:“小林子,你偷偷去把那药罐拿过来,千万记住了,别让旁人看见,知道吗?”
小林子按着平安的叮嘱,一路上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躲过众人目光,取过药罐,交到张御医手上,恭敬地说:“有劳太医了。”
张御医拿着药壶,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遍,还在水中泡了一会儿,终是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这下子,连平安也疑惑了:“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可会是送药途中有人下的药?”张御医问。
平安连忙摇头:“不可能,每日药煎好以后都是小林子亲自给我送过来的,一定不会有问题。”
张御医紧着眉,忽然道:“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平安问。
张御医看着平安的双目,答道:“药碗。”
“可这碗……”平安看了眼正乘着药的碗,不知如何是好。
“等明日盛药之前,小林子公公把碗换上一换,再偷偷把换下来的碗给我,我到时便知道了。”眼下确只能这样,平安点头:“一切有劳张御医了。”
又到了第二日,小林子把换下来的碗交到张御医手中时,张御医脸上终于有了丝不一样的表情:“小主,确是碗的问题。”
平安眯着眼:“谢谢太医,你的恩德,我自会放在心上。”转头看向小林子,“小林子,去把皇上请过来。”
蒋晗到了这殿中,听张御医讲明原委,顿时勃然大怒,手边的杯子也一下子被扔了出去:“真是大胆,平才人才刚从寒山寺回来,竟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在后宫中行谋害之事,真是不要命了。”
蒋晗看看平安:“平才人,你可找出来是谁了?”
平安答道:“禀皇上,臣妾不确定,但大概知道是谁。可臣妾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自不是区区宫女,她背后必有人指使,还望明察。”
蒋晗吐了口气:“你说的有理。这样吧,立刻把宫女带出来,朕倒要问问她了,究竟是谁指使的。”
平安给小林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叫做“银杏”的宫女便被押了过来。
银杏抬头一看见蒋晗坐在那里,整个人已经开始发怵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
蒋晗看着银杏,眼中只有一种厌恶之感:“朕饶不饶你的命,得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奴才……”银杏心中似有恐惧。
蒋晗做事却一向干净利落,懒得废话,直言道:“朕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什么都不说,朕直接赐你毒药,不过你家中的亲人估计也会受你连累,你最好想清楚一些。”
“第二,从实招来,朕或许可以姑且饶你一命。”
银杏原本其实也知道这事情的风险,有了赴死的准备,可银杏自小家中其实只有爷爷奶奶,爷爷前年去世,现在唯剩奶奶一人,心里开始犹豫。片刻,终是答道:“禀皇上,臣妾说实话。”
“谁指使你的?”蒋晗问。
“韦美人。”
一听到韦凌梅,蒋晗不禁皱起了眉头。连一旁的平安都觉得吃惊,平安原本以为是皇后的人,正想着借此杀皇后一杀,却不想是韦凌梅,又叹了口气。
“她许你什么了?”蒋晗看着银杏问。
银杏低着头:“韦美人答应奴才,只要……”银杏有些说不下去。
“只要什么?”
“只要平才人一死,韦美人就会想办法把我送出宫,还会赐给我一大笔钱财,后生无忧。”
“行了,把她押去辛者库。”蒋晗吩咐道。
说完,又带着众人去了韦凌梅的宫中,韦凌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蒋晗已经让人把她宫中翻了个遍,最后在床垫下找到了那甜黄。
蒋晗已经懒得再听韦凌梅多言了,只是冷冷说了一句:“严录,赐韦美人三尺白绫,我往后不想再看见她了。”
事情传得很快,太后闻讯便在这时赶了过来。
韦凌梅正失了神,一看见太后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跪着过去,伏在太后脚下,不住地哭诉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求求你救救我。不是我做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太后看着韦凌梅此刻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狠狠地瞪了韦凌梅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这才又转头看向蒋晗问道:“不知韦美人犯了何事让皇上这么生气?”
蒋晗看着太后,心中不悦,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冷冷地说道:“韦美人在后宫行谋害之事,现在罪证确凿,不能留。”
太后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屑:“所为的罪证确凿,皇上可否告诉我究竟是何证据?”
蒋晗蹙眉,开口道:“宫女的口供,我也派人在韦美人的房间里找到了甜黄。”
“荒唐!”太后忽然大喝道,“这也能算是证据吗?区区一个宫女,谁知道是不是受人指使,栽赃嫁祸。”太后说这话时,眼睛正看着平安,似乎在指桑骂槐。
平安不禁咬着嘴唇,却不说话,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儿臣确实在韦美人房间内发现了甜黄,母后又作何解释?”蒋晗看着太后问道。
太后轻笑:“皇上真是糊涂,这世上哪有人犯了错还硬把证据留在自己房间等人来查的?我看,也不过是受了别人陷害,韦美人还不自知。”
虽然知道太后就是铁了心要包庇韦凌梅,蒋晗却不敢明面上便与太后撕破脸皮。但蒋晗心里也想杀杀太后的威风,笑着道:“或许母后说的在理,但目前韦美人是最大的嫌疑对象,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明之前,韦美人不得离开房间一步。”
蒋晗的态度很坚决,也算作了让步,太后也不好再继续争辩下去,只能道:“那就依皇上所言吧。”
杀身之祸暂且躲过了,韦凌梅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也许是做贼心虚,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时间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臣妾也先行告退了。”平安跟着蒋晗一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