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赶快把东西收回去!”宜妃又呵斥了一句。
萍儿这才赶紧把东西抱在怀里,往里走去。
“皇上。”宜妃唤蒋晗的时候,头不自觉低下,很是惭愧一般。
“行了,你不用说了,太医说你太过劳累,还是多多休息好了。”蒋晗柔声道。
听到蒋晗这话,宜妃的眼睛里盈着泪水,连声音都带着哭腔:“臣妾睡不着。只要臣妾想到因为自己的妒忌,害得皇上失了所爱的人,心里就惭愧至极。再想到往后都看不到皇上,也不能在皇上身边照顾,只觉余生惨淡,了无意义。”
听到一个女子说这样一般话,蒋晗的心里自然有些柔软,轻轻揉着宜妃的发,开口道:“朕明白你的心意。但无论如何,眼下你的身体最重要,还是好些休息罢。”
宜妃拿起丝巾试了试泪:“今日还能见到皇上,臣妾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臣妾已经别无所求,只想告诉皇上,臣妾已经知错了。做错事自然是要受罚的,曾经那样对婕妤妹妹,今日落入这般地步,毫无怨言。只是往后再不能在皇上身边,只望皇上能够好好照顾自己,这样臣妾也就放心了。”
说完,宜妃向蒋晗行了个礼,声音里又是不忍又是坚定:“臣妾恭送皇上。”
蒋晗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破了,只道:“什么叫你就放心了。朕罚你也不过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罢了。现在看了,朕的目的也达到了,再罚你又有何意义?往后,你依然是要在朕身边照顾自己的,难不成还想偷懒吗?”
“可是因为臣妾,郝婕妤她……”宜妃满目痛苦之色。
蒋晗轻闭着眼睛:“郝婕妤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无论如何,终究已经过去了,再怎样,也变不回来了。我又何须为此再失去一个你呢?”
宜妃眼中面露喜色,忽然又道:“那不如皇上去把婕妤妹妹接过宫如何?此番妹妹再回宫,臣妾必当好好待妹妹,以弥补当年对妹妹的亏欠。”
宜妃说这话时,眼神要多真挚便有多真挚。
蒋晗轻叹了口气,但他见过郝婕妤的事自然不能告诉宜妃,只说:“郝婕妤自然是回不来了,你也不必多想,往后,吸取教训,朕就感到很高兴了。”
见无回旋的余地,宜妃点头道:“臣妾自当谨记,还请皇上放心。”
便是这样一出戏,宜妃又重获了蒋晗的恩宠。当来人把消息传到平安耳中时,平安脸上只浮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意。便是在宜妃重获恩宠的第二天,平安特意前去看望。
“得知娘娘生病,不知娘娘好些了没有?”平安微笑着道。
宜妃脸上也满是笑容:“说来还多亏了这一场病,不然也不知以后还能否重新得到皇上垂怜,妹妹说呢?”
平安低头一笑:“娘娘天姿国色,就算没有这一场病,皇上必定也是难以忘怀,想要再获垂怜自然不算难事。”
原本宜妃看着平安心中有刺,现在却顺眼了不少,只道:“妹妹倒是伶牙俐齿,只会讨我开心。”
平安行了个礼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恭喜娘娘,娘娘以后自然风光无限。”
宜妃听着平安的话,心里愈发高兴,随即便命人赏了平安百两。
恭贺也恭贺过了,平安自然也不便久留,与宜妃道了声别,随即回宫。
“小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青儿在平安身旁问道。
平安只浅浅一笑:“让宜妃伤我即可。”
青儿更是不解:“小主刚刚帮宜妃娘娘重获恩宠,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除去你呢?”
平安眼睛浅浅淡淡看着前方,只轻声道:“只要皇上以为她伤我就好了。”
宜妃的身体调养得当,很快就重新获得了被翻牌子的机会,想来蒋晗对宜妃也是想念,便在宜妃恢复后的第二日便翻了她的牌子。
听闻自己被翻牌,别说宜妃,就连宫里的宫人也是喜不自胜。
而宁阁内,平安只看着青儿道:“机会来了。”
“小主想要奴婢做什么?”青儿在一旁问道。
平安看着青儿招了招手,青儿乖乖走到平安身旁,平安在青儿耳畔小声低语。
听了平安的话,青儿脸上颇是为难,又满是担心:“小主当真要这样做吗?就不能换个法子?”
平安摇摇头道:“行了,你快去告诉小林子,让他把东西准备好,再晚些怕就来不及了。”
青儿犹豫再三,可看着平安颇为认真的表情,终究也只能照着平安的吩咐去做了。
很快,一大桶冰水准备完毕,平安褪去身上的衣物,打算进去。可脚指尖刚刚碰到那水,一股寒流由下而上浸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平安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平安咬着唇,闭着眼,心一横,当真坐了进去。便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整个人开始瑟瑟发抖,浑身上下仿佛都被冻住了,只剩身体还嘴唇不自觉哆嗦,牙齿也在上下打架。
平安不愧是一个有毅力的人,整整在水里呆了十多分钟,才从桶里出来。
也正是这十几分钟的功夫,平安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脑袋一阵眩晕,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平安艰难地穿好衣服,唤了一声青儿,青儿一进门便看到平安整个人依靠着木桶,脸色颇是难堪。
青儿本能想要抱住平安,可两人身体接触的刹那,青儿甚至都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寒冰,自己的身体也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青儿又找了些布料把平安整个人紧紧裹住,又唤了声小林子,两人急忙把平安送回了寝宫。
平安此刻有多不舒服,已然不用多言,仍不忘提醒一句:“你们快去把水处理了,记得不要让他人看见。”
不光如此,原本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平安却执意要掀下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平安便从浑身冰冷变成了浑身滚烫。
可因为平安的命令,青儿还是只能用帕子沾水给平安的身体勉强降温,一直到日暮时刻才匆忙跑出去。
时间算得很准,蒋晗正巧要回帝宫,青儿因为着急,正巧惊了御驾。
“究竟是谁那么冒冒失失的?”蒋晗开口,声音里有些不悦。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有事一时着急,才不小心惊了御驾的。”青儿声音里是真真切切的急迫。
一旁的严录本来很想说一声拉下去五十大板之类的话,可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忙让抬起头来,一看是青儿,赶紧回蒋晗道。
“皇上,这是平才人身边的贴身宫女青儿。看她这么着急的模样,想必是平小主出了什么事情。”
一听是平安有事,蒋晗立刻由方才的生气转为了担忧,轻轻掀开车帘问道:“你家小主怎么了?”
青儿脸上的表情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切着说:“我家小主发了高烧,整个人跟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现在昏迷不醒,还不住地说胡话。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恳请皇上先让我去请御医,等会儿皇上再苛责便是,奴婢一定认罪。”
青儿的话虽然有一点夸张,但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蒋晗一听,果然紧张起来,只道:“行了,你也不过担心自家小主,我也不忍苛责,你快去请御医给你家小主看病吧。”
青儿连声道谢,连忙跑了出去。
蒋晗看着严录道:“先不回去了,我们现在去宁阁。你派人去宜妃那里说一声,今晚暂且不需侍寝了。”
严录微微一愣,又赶紧道:“是,奴才遵命。”
蒋晗到宁阁时,青儿自然还没有赶回来。蒋晗坐在床边,光是看着平安整个人通红的模样心里已是担心,又微微探了下平安的体温,还真如碳烤的一般。蒋晗的眉整个凝在了一块,看着小李子问了句。
“你们究竟怎么照顾自家小主的,她怎么会烧成这个样子呢?”
看蒋晗一脸严肃的表情,小林子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今日午膳后,小主便说有些发晕,想要睡上一觉。小主睡觉一向是不要人在旁边伺候的,奴才们也没多想,便由着小主休息去了。只是今天小主睡的时间实在太久,心里不禁有些不放心,才敲门,哪想小主竟一点都不回应。等青儿进来时,小主便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蒋晗闻言,狠狠地拍了下床板,心里一股子气也不知怨谁好,小林子仍旧跪在地上,头埋得更深,一点都不敢往上抬。
蒋晗拿起帕子,认真为平安擦拭额头,眼里满是心疼。其实也没过多久,但蒋晗却觉得时间漫长。见青儿还没回来,蒋晗实在着急,看着一旁的严录道:“怎么这般慢,再不过来,人都快烧没了。严录,你快派人去看看。”
严录刚指了一个人,这人走到门口又赶紧折了回来,一脸笑意地说:“张御医来了,张御医来了。”闻言,蒋晗的脸色才有了微微缓和,赶紧让开位置,一看见张御医连忙道:“你不要多礼了,快过来给平才人看看。”
张御医要替平安诊脉,刚摸到平安的手,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烫?”
“若不是如此,朕也不会这么着急了。”蒋晗在一旁开口。
诊完脉,张御医赶紧写了药方,让人去御医房拿药。蒋晗特意恩准,乘坐马车取代步行。
“皇上,小主这次是寒气入侵太深,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要不皇上先回去休息,微臣在这里伺候便是。”张御医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蒋晗却摇了摇头:“朕不放心,平才人这次烧得实在厉害,朕一定要在旁边看着才安心,你不用多劝。”说完,又看着严录道:“你回去把朕的奏折拿过来,朕便在这里批改就好。”
整整一夜,蒋晗当真宿在了宁阁,平安的烧直到半夜才退了下去,蒋晗也直到这个时候才真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