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扯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眉头不禁皱起,开玩笑似的道:“浑身酒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宿醉去了。”
青儿轻然一笑,开口道:“奴婢这就去给小主烧水,小主今天怕也是累坏了吧!”
平安挑眉:“累坏倒不至于,只是那秦烨,气人得很。”
青儿其实也知道平安并不是真的还在生气,却故意赶忙来到平安身后,为平安揉着肩:“原来小主还在生国师的气,国师大人确实不对,早知道还不如不找他帮忙呢!青儿给小主按摩按摩,小主消消气,气坏了自己可就不好了。”
平安也听出青儿是故意在逗自己,拍了拍青儿的手,轻叹口气,开口道:“行了,你还是去烧水吧,我俩都需要洗个澡,若叫他人闻见身上这味道,可就坏了。”
青儿笑着点头:“小主说什么便是什么,青儿现在就烧水去。”
“辛苦你了。”平安在身后轻声说道。
为了洗去这周身的酒味,青儿今日特意往桶里多加了些玫瑰花瓣和茉莉花瓣,又往水里滴了几滴前些日子分发到各府中的香露,一切才算准备完毕,便立刻去把平安叫了进来。
平安刚一进门,清淡幽甜的香气便扑鼻而来,整个人似乎也由内而外变得愉快。
青儿走到平安身后,打算为平安宽衣,平安摆首:“你也去洗罢,我自己便好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做。今后但凡我洗澡,你也都用不着伺候,懂吗?”
如此令人省心的小主,除了平安,怕是也没有别人了,青儿点头:“那奴婢先退下了。”
平安一个人坐在浴桶中,轻然阖着双目,两手随意搭在浴桶上,颇为享受的模样。温热的水浸在身体周围,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接受着这水的亲吻。整个人仿佛由内而外都换了身般,只觉神清气爽。
平安又想到秋荷与周经年,还有些放不下,心里总盼着下次还能见上一面才好。
光洗浴完毕,时间便已不早了,青儿刚一洗完又忙不跌地去准备起晚餐。
看着青儿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模样,平安有些心疼,开始思考起自己人手的问题来。
晚膳后,平安主动开口:“青儿,改日我再找个宫人到这里来帮帮你,你一个人服侍我,终究是有些累的。”
青儿笑着道:“小主你不用为我想这些,青儿不累。再说,等小主哪日承了皇恩,自然是要换地方住的,到时便会重新分派人手,只要青儿还能跟着小主就好,其他的便不担心了。”
“承皇恩。”平安轻声低语了一遍。
平安进宫也快有一个月了,除了去太后那次,连皇上的面都没再见过,皇上似乎也把平安忘了一般,青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开口道:“小主不必担心,承皇恩不过早晚的事。”
平安闻言却是淡笑:“我并不想承皇恩,这深宫之地,但是与皇上扯了联系,日后怕是数不尽的麻烦。再者说,现在窦姐姐正值盛宠,一时半会,皇上怕也想不起我来。”
青儿有些不解:“小主,但凡妃嫔在宫中,不都奢求皇上庇护吗?不管她人如何,只要小主能讨得圣上喜欢,别人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虽说窦主子现在得宠,但后宫之事,瞬息万变,小主应该打起精神来才是。”
若平安是一般人,可能会想要争得皇宠,但平安到这宫中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回去自己的时代,自然与她人不同。平安意味深长看了眼青儿,并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一切随缘便好。”
青儿却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小主,虽然奴婢愚钝,但也看得出来,你并未放太多心思在皇上身上。小主聪颖,若真想得盛宠,应当也并非难事。”
平安轻轻一笑,这么被夸赞,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又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着说:“一朝天子,又有谁说得清,拿的准呢?”青儿知道平安性子的,明白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道:“小主,时候不早了,我服侍你睡觉吧!”
平安今天确实有够折腾的,于是点头:“也好,我还真有些累。”
自那日回宫以后,平安很长一段时间都闲来无事,整日呆在自己屋里。为了打发时间,平安让青儿弄来一副刺绣,平安便将自己锁在屋内绣起百花齐放的盛景。
百花各有姿态,若真想绣好,也是需要一些功夫的。平安在屋内绣了小半个月,也只不过绣了四分之一的图案。
那日平安正在午睡,忽而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平安正迷糊着,叫了好几声“青儿”却都没人回应。
敲门的声音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平安无奈,只能起身穿衣,准备自己开门。
开一打门,连人都还没有见到,嘴巴便被人从后堵上,发不出声来。正有些惊慌失措,平安只觉眼前漆黑一片,竟被人用黑布麻袋绑了起来。
这下子,平安才清醒意识到情况不大寻常,奋力想要挣扎开去,身上却又被人套上了麻绳,一切努力都不过白费功夫。平安能感觉到绑架自己的人至少有两个,一个抬着自己的脚,一个抬着自己的手和身,平安想要试着蹦跶两下,可都无济于事。
“嘭”的一声,平安被人扔进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内,刚撞了那一下子,身上感到疼痛。平安费力起身,还想试着往周围撞去,只感觉到是坚实的木头,却怎么也撞不开去。吃了好些苦,平安最终选择了安分,认为保持体力才是上策。
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平安也听到了人走路的脚步声,只是周围安静得出奇,气氛莫名紧张,有人打开了门,平安又再一次被人拽了出来。
又是开门的声音,这两人将平安抬进了一间屋子里,捆着平安的绳子也慢慢被解开了,身上的黑布麻袋也被人拿走。平安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人推了一把,绑平安的人也趁着这时间迅速跑掉。
平安被困在黑暗里一小段时间,刚出来还不太能适应周围的光线,只能缓缓睁着眼睛。
待平安真正睁开了双眼,却被眼前看到的惊呆了。阴森冰冷的房间,房里除了一些残破的家具什么都没有,窗户处还有几瓶衰败已久的花,蜘蛛网散落在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角落。
更为恐怖的是,好几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围在平安身边,瞪大眼睛看着平安,犹如在看待宰的小兽一般。
“啊”的一声,平安缩着身子连连往后推,仿若见鬼一般。
一女子正在往平安走来,平安瑟缩着身子看着疯女人,疯女人阴森笑笑,突然朝平安的脸上摸了一把,眼神忽而又变得凌厉起来,一巴掌扇到了平安脸上。
“你想做什么!”莫名被人扇了一巴掌,平安又恐又恼。
疯女人却一下子掐住了平安的脖子,恨恨地说道:“就是你这个贱人,因为有你,皇上才不要我了,才把我打到冷宫里来。如果没有人,我才不会落到这个田地。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样皇上才会重新喜欢我。”
平安被人掐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不停地挣扎着,手努力拍打着疯女人的手臂,疯女人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我没有跟你抢皇上。”挣扎不过,平安很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一句话。
一听到这话,疯女人倒是终于放手了,却还未等平安喘气,“啪”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嘴里还透着渗人的笑:“你竟然还敢骗我!我一摸你这脸就知道是你了,除了你,还有谁的脸这么嫩,把皇上都勾引了去。”
正说着,疯女人忽然又是一脸痛苦的模样,一个劲地哭诉着:“皇上,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变心了?皇上,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这个贱人,她不过就是比我年轻一点,没有这个,她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疯女人一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
平安见机正想往外面逃,刚准备迈脚,疯女人旁边另外几个人却纷纷围了上来,将平安死死困在其中。
平安想要试着从这人群中冲出来,便试了一下,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紧接着,无数个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平安身上,任平安再想逃离,都已无处可逃。平安见已无法冲破人群,只能用手护着自己的头,试着承受这一切。
但平安终究人小身弱,不多几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连力气好像都没了一般,耳边总觉得发着嗡嗡的声响。
平安开始觉得有些绝望,仿佛眼前便是看不到边的黑暗。
“别打我女儿,你们别打我女儿。”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在这样说着,开始跟那些人争抢起平安来,多亏了这人,平安周围的人终究退了下去。
平安咬着唇,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有一个花布女人正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己。这女人年纪怕也五六十了,脸上开始有了皱纹,头发扰乱,还有银丝夹杂在其中。脸上却画着浓浓的妆,身上穿着的衣服,上面尽是花花绿绿的图案,跟年龄不太相符。
跟其他人不同,她看着平安的眼神装着的是爱怜,没有那些人的凶狠。
平安怯怯看着花布女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花布女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认真地道:“小糊糊,我是你妈妈啊,你怎么把妈妈忘了。”
一听,平安立刻明白了过来,竟又是一个疯女人。可看着这个女人如此期盼女儿的模样,平安想到自己穿越后没有母亲的生活和穿越前自己母亲的疼爱,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小糊糊过来,妈妈好久没给你梳头发了。”花布女人拉着平安就往前走。
又有两三个女人跑过来,似乎还想抓着平安做些什么,花布女人一副老鹰护雏的模样,把平安紧紧护在身后,开口道:“这是我的小糊糊,我的女儿,你们都不准欺负她!谁欺负她我就杀了谁。”说罢,当真从不知道身上的哪里掏出了一把刀,一个劲儿地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