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仍然不满,抱怨道:“你是不是嫌我这个老人家身体太好了?”
平安再次致歉,又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打扇的力度,询问了一声:“这力度如何?太后是否满意?”
太后想了半晌,勉强说道:“暂且就如此吧。”
平安不言语,默默做着手里的事。
太后本来就是来找平安麻烦的,怎么可能就此作罢,开口:“哀家有些口渴,你给我倒杯茶吧。”
平安对于刚才打扇的事还有些忌惮,所以特意询问了一下:“请问太后想喝凉一些的还是热一些的?”
太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平安的问题,反道:“你将来是要伺候皇上之人,这种小事还要询问吗?”
平安勉强笑着:“遵命,臣妾这就去。”心中想着,不管怎样太后终究会找自己麻烦的。若是凉了些,便会讲想喝热一些的。若是热一些,也会讲想喝凉的,难以两全。最后心中生了一计,为太后端上了三杯水温不同的茶。
平安将水置于太后面上,道:“臣妾端了三杯水温不尽相同的茶,从左往右依次凉些,太后您随意挑选。”
不知怎的,平安这番话一下子惹恼太后,衣袖一拂,茶全部倒在了地上。一瞬间,整个殿内只听到乒乒乓乓杯子碎一地的声响。
太后有意刁难平安,整个颠内气氛本来就很紧张,这杯子一碎,大家更是惶恐,惊愕地看了过去。
平安“扑通”一声跪在太后跟前,低头问道:“奴才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太后不高兴了,还望太后降罪。”
太后冷哼:“你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自作聪明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平安心中虽然着急,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请恕臣妾愚钝,确实不知做错了什么。”
太后看了眼旁边碎掉的茶杯,问道:“我叫你给我斟一杯茶,为何现在放了三杯在我面前?”
平安答:“臣妾实在不知太后想喝哪种温度,不敢擅做主张,这才斟了三杯,给太后选择。”
“把头抬起来!”太后严声命令道,待平安将头抬起,太后不悦地看着平安的眼睛,说道,“我让你斟一杯茶,你斟来三杯,这还不叫擅做主张?哀家给你一分钟,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
“臣妾知错了。”平安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也不管太后是不是强加罪名,只管道歉。
太后的表情还是很严厉,就这样看着平安,原本的慈祥之态一点也见不到了:“我问你,你给我斟三杯水,是不是在暗示我没有跟你讲明情况?”
“臣妾不敢。”
“我见你也没什么不敢的。是不是以为自己在皇上那里印象不错,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明明不过一件小事,太后却给平安扣上了这么大罪名的一个帽子。
果然是欲加之罪患无词,平安现在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匆忙为自己辩解:“臣妾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更不敢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只是臣妾确实愚钝,才犯了这么些错,并不是有意的。”
太后“噢”了一声,道:“你说你是愚钝所以才犯错的?”
平安点头:“的确奴才愚钝。”
平安毕竟太年轻,随后听见太后开口:“这么说来倒是哀家不懂体谅你了。”
直到这一刻,平安真正意识到,太后今日来到目的就是来刁难自己的。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借口,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说的越多错得越多。想到这里,平安心中忽然又平静了一些,只道:“望太后降罪!”希望就此平息一切。
太后目光深邃,又看了平安一眼:“你不再跟我解释解释了吗?”
平安跪在地上摇头:“臣妾没有什么可解释的,都是臣妾的错,只望太后降罪,也能消消太后心中怒火。太后切勿因为臣妾生气伤身,否则臣妾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太后忽而笑了起来:“你倒是体谅哀家。”
“望太后降罪。”平安又一遍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我降罪于你,那我也成全你罢了。我给你三天时间,回去给我抄十卷佛经,三天过后,亲自送来给我!”
平安终于松了口气,磕头:“谢太后!”
因为刚刚这一茬,整个屋子的氛围紧张到不行,人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额娘切莫生气,不若让其他人也都介绍一下自己,如何?”皇后开口,也不知是为平安解围还是为了控制大局。
太后轻轻呼了口气:“既然皇后如此说了,你们也跟哀家介绍一遍吧。”
皇后轻轻点了下头,淡笑看着平如柳:“就从宝林开始吧。”
这次的介绍却不同于之前在皇后面前那次,众人对太后都有些忌惮,说话也更加小心翼翼。直到韦凌梅介绍自己,情况才好了一些。
不愧是太后的侄女,太后看着韦凌梅的样子也比她人和蔼,待韦凌梅介绍完自己,太后还开口问了一句:“皇后觉得韦美人如何?”
皇后立刻会意,开口道:“韦美人不仅貌美如花,气质才艺也不同凡响,将来受皇上宠爱也是迟早的事情。”
太后只笑,并不再开口,但韦凌梅在众人中的地位却不禁提高不少,众人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被罚后的第二日傍晚,天色黛青,夕阳正垂在天边。平安伸了一个懒腰,停下笔来,望着那窗外,不由舒了口气。
平安佛经也抄了一半,身体实在有些乏,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有人叩门的声音,竟然是穆宛烟。
穆宛烟站在门口,旁边丫鬟手里还抱了上好的绸缎。平安看了一眼,心中觉得奇怪,脸上还是自始自终挂着笑容:“姐姐竟然得空来看我,快快请坐。”
穆宛烟只笑不语,进屋的第一眼就看见平安桌上抄写的佛经,惺惺作态地说:“妹妹这两日都在抄写佛经,也真是辛苦了。”
平安淡漠摇头:“也算不上辛苦。”
“是么?”穆宛烟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一把从丫鬟手里夺过绸缎,脸上是傲慢的表情,一把将绸缎扔在了平安怀里。“诺,送你的。”
平安忽然收到这一份礼,心中不解:“姐姐为何送我这个?”
穆宛烟笑得极是灿烂:“也没什么,只不过窦姐姐送给我了,我宫中这东西也多,想着你可能没几件,就来给你了。”
平安自是知道穆宛烟是在挖苦自己,面上不作声,嘴里道:“妹妹真是要谢谢穆姐姐和窦姐姐了。”
穆宛烟听到这话嘲笑地看着平安:“其实也不用,不过窦姐姐被皇上召去侍寝了,皇上赐了窦姐姐不少好东西。这绸缎是窦姐姐原本带来的,皇上赐的东西里恰好有一个花色相同的,窦姐姐就把原本自己的给我了。我见自己也用不着,就给你了。”
穆宛烟的话也真毒,这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两人推来推去,两人都不要了最后却来给平安,可不是在嘲笑平安只配拾她们不要的东西吗?
平安倒是能忍,也没和她争吵,原本拿着绸缎的手微微怔了一下,只道:“谢谢姐姐好意,不过这颜色太过华丽,妹妹我姿色平庸无法驾驭,还是姐姐拿去用吧。”巧妙拒绝。
穆宛烟可不愿要这东西,当初从窦以彤那里拿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嘲笑平安两句,现在目的也答到了,平安要不要也是无所谓的,只说:“若是妹妹不喜欢,这东西我也只好拿去丢了。”
平安只道穆宛烟一向不喜欢自己,现在也不屑和她计较,又想到窦以彤侍寝的事,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委婉道了一句:“妹妹经书还未抄完,也无法去恭贺窦姐姐,劳烦姐姐下次见到的时候,向窦姐姐转达一下我的祝贺。”
穆宛烟脸上的笑更加得意:“我一定替妹妹转达。不过妹妹这两日没有出门想必还不知道,除了窦姐姐,韦姐姐和如柳姐姐也都被皇上召去侍寝了。”
忽然又用手捂着嘴,好像说错什么话了一般:“哦,不对,如柳姐和妹妹关系这么好,想必她已经告诉你了吧?我真是多嘴了。不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中谁是第一个侍寝的呢,是柯姐姐,没想到吧!皇上还赐了她琅的封号呢!”
穆宛烟说这么多话无非也是希望惹得平安嫉妒,却没想到平安一直表情淡漠,似乎这些事情跟她都五关一样,不禁惹得穆宛烟不悦:“你难道都不嫉妒。”
平安只笑:“这有什么好嫉妒的,姐姐们被皇上临幸,我为她们高兴便好。”
正在这时,平如柳也恰好来了,进门看见穆宛烟,不禁问道:“今儿什么风,竟把穆妹妹吹到这里来了。”
穆宛烟看了一眼平如柳,笑道:“我也不过来看看平妹妹罢了。”
平如柳朝屋内瞟了一眼,立马看见丫鬟手中的绸缎,虽然材质不同,但花色却是相似的,这缎子,自己手里也有相似的,心中顿时明了,开口道:“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得替自家妹妹感谢感谢你了,来就来吧,还带礼物。”
忽然,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又问道:“我说穆妹妹这绸缎看着眼熟,难道妹妹也侍寝了,我大概消息不够灵通,竟然还没听说呢!”
穆宛烟没有被皇上临幸这件事本来就不高兴,现在被平如柳就这么说了出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只是耐着性子道:“我确还没被皇上临幸。”
“哦,那是姐姐说错话了,妹妹莫怪。”平如柳脸上巧笑。
“如柳姐姐今日是来嘲笑我的吗?”穆宛烟眯着眼,看着平如柳问。
平如柳微微皱眉,有些惊讶的样子:“妹妹可是误会了,我今日不过来看平妹妹的。和妹妹你的想法一样。”最后几个字,平如柳特意说得重了些,也是在讽刺穆宛烟。
穆宛烟看了两人一眼,脸上虽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