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丰从二人的表情里,也看出些端倪。
他急切的走到姜景烁身边问道:“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和我说说。”
姜景烁叹息一声,这或许就是外公能够一直与黄永丰相交的原因吧。
黄永丰是寒门出身,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他于读书一途却颇有天赋,因此成了全家的希望,为了不辜负其他人的期盼,他从小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也正是那个时候遇见了家族世代为将的顾镇江。
也许就是因为彼此各方面情况的悬殊,形成了互补,反而成了至交好友,反正,缘分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这个针对我外公的计谋,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预谋了。因为,我看了几封外公写给你的信,字迹是他的,但是却不是他写的,因为上面没有他的私印。关于外公的私印,他没和你说吗?”
“说过。但是好几次阿江没有印上去,第一次,我亲自去问他,他还笑呵呵的和我说,边境事多,有时候刚写完信,事情就来了,所以就没印,让我记住送信的人就行了,他是阿江信得过的人。所以后面,他忘记的时候,又是亲信来的,我就不过问了。后来,他在信上抱怨皇上对顾家不公,他心已死,想要投靠突厥,让我一起投靠。我,我没答应。但是我也没有想过将阿江的事揭发出来。”
黄永丰当时并没有觉得阿江奇怪,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和他一起长大的阿江怎么可能会叛变呢。
那个送信的人,怕是被有心的人收买了吧。
“还有一事,安乐镇被屠之前,外公和你在一起,他急匆匆要走,你说你替他给父皇汇报,你汇报了吗?”姜景烁突然想到这事。
“我当晚就去了。当时听太监们说皇上在勤政殿批阅奏章,我就去了勤政殿,但是,我到那里的碰见皇后身边的太监,他说皇上身体不适,皇后正在照顾,问我有什么事,他去回禀,我怕耽误了阿江的事,就请他传话。原本第二天,我还要亲自向皇上分说,可是那两天皇上龙体欠安,没有早朝,直到阿江出事。”黄永丰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况。
苏素虽不知全过程,但是从这些片段里就能明白,狄家的所作所为。
姜景烁叹一口气,无奈的看黄永丰,他是真的糊涂,但是,起码他并没有背叛这段友情,也不知道外公是否会后悔与他结识。
“你被狄家算计了,他们一早就布置了这个针对我外公的计谋。临摹我外公的字迹,收买他亲信,只为了迷惑你,将你当成一个击垮我外公的秘密武器。狄家的人借口要帮助我外公来找你,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混进来找那些信罢了。你可知,外公并非自刎谢罪,他是因为证据确凿被诛,只是父皇对外,保留了他的名声。而我母妃,竟然在还不知道我外公已死的情况自杀了。一环接一环,无非就是看我当时被父皇喜爱,顾家手握军权,狄家忌惮,所以,设了这么个局。这笔账,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好好和他们算一算了。”姜景烁恨意绵绵,咬牙切齿的说。
黄永老泪纵横,木然的跌坐在凳子上,他怎么会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虽然不是他主动把信给皇帝的,但是如果他机警一些,阿江一家又何至于此。
“丰老,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在难过了。”姜景烁看他伤心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想想,还是劝慰两句。
虽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但是,在感情上,起码他并不曾对不起顾镇江对他的照顾与保护。
“五皇子,我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必须替阿江报仇,不然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黄永丰抹掉眼泪,透着一股决绝,坚定的看向姜景烁。
姜景烁其实并不需要他做什么,自己想搞清楚的事情已经明了,也算是得偿所愿。
但是姜景烁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些动力,那么他恐怕后面的路将郁郁而终,文人才思敏捷,同时,也爱钻牛角尖。
“丰老若在京城,倒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可是你在益州,鞭长莫及。”这事实话,也是以进为退激励他的话。
黄永丰沉思着,看他样子,已经找回理智,似乎在打算以后的事情了。
“五皇子放心,这一次的天灾可以说是天助我也,我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皇上自不会亏待我的,到时候,我就趁机提出回京述职的事。听说现在的礼部尚书并不很得皇上欢心。我京城还有些好友,自会好好部署一番。等你们回到京城,只需等我回去。到时候,五皇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和老夫说,老夫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条命也必须要狄家付出代价。只是,我那孙女……还是叫她在益州的好。”黄永丰只剩黄知夏一个亲人了,自然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去赴死。
姜景烁抿了一下嘴,点点头。
出了黄永丰的住所,天已经亮了,屋外的寒意将苏素刺激得一哆嗦。
“冷么?”姜景烁边询问着,边去牵她,好像这个动作并没有任何不妥。
苏素点点头,因为手上传来的温暖,心也跟着暖和起来。
“等灾情稳定一些,我们就回去吧。这次来,丝雾草寻到了,也搞清楚了丰老的事,再就是最后一个,给狄家制造点麻烦,让他们不得不加快步伐行动,那我们再此的任务就算完美去结束了。”
姜景烁说话的时候,他黑色的大氅与苏素白色的大氅相互轻轻碰击着,像是难分难舍的伴侣。
苏素心不在焉的嗯一声,眼睛时而看看相互碰击的大氅,时而看看交握的手。
突然,姜景烁停下脚步,苏素猝不及防的撞到他的侧身。
“怎么了?”她尴尬的问道。
“你当真想要帮助我吗?”姜景烁的黑裳,在雪地的陪衬下,显得那么特别,如同他的人,在什么地方都风采奕奕。
“是啊,这有什么好问的。”苏素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知道原因,虽然,他其实也不太需要原因。可是他想告诉她,如果要帮,那就只能一直待在他身边了,不能反悔。
“还能为什么?因为看你可怜。”苏素扭捏的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姜景烁没有生气,嘴角上扬,眼底带笑。
“那你可别后悔,要可怜我,就得一直可怜我,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