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看着眼前偷溜回来报信的民兵，查理说话的音量猛地提高，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惊讶。

也难怪他会如此惊讶，因为面前的这个民兵居然告诉他，驻扎在前面的叛军手里拥有一门十二磅步兵炮！

那可是火炮啊！

若是在今晚下半夜的进攻中守军动用火炮，那他想要拿下眼前的十字路口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以及增加更多变数，查理眼前似乎再次浮现起几天前他们遭到葡萄弹轰击时的场景，以及他的老上司多伊尔上尉悲惨的死状……

不过，那名民兵接下来的话让他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大人，劳伦斯长官将会在夜袭开始的第一时间拿下那门火炮，确保主力部队的进攻顺利，同时向敌人展开炮击，提供支援。”

“炮击？劳伦斯他们懂得操控火炮吗？”查理松了口气以后又疑惑的问道。

军事学院里的学员可不是全能的，他们中也分成几个类型的军官，比如说步兵军官、骑兵军官、海军军官和炮兵军官，查理在招募学员的时候并没有特意进行区分，因此他能想到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

“他们中有人是炮兵专业的。”

果不其然，民兵的回答就在查理的意料之内，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让民兵继续汇报敌人的兵力部署和驻防——这名民兵虽然不是专业出身，可他还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将十字路口的布防用炭笔画了出来。

同时，他为查理解释起来：

“大人，敌人的主要战力被部署在正面防线的街垒和路口四周的建筑里面，劳伦斯长官估计他们的人数应该在八百多人左右，而在路口四周也分散驻扎着没有经过训练的武装市民，他们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夜袭打响后，他们反倒容易陷入混乱，对敌军的士气造成影响。”

“敌人运来的十二磅步兵炮被部署在街垒左边的掩体里，旁边安排了二十多个人进行保护，周围还时不时会有巡逻队经过。”

“那你们准备怎么行动？”查理询问道。

“劳伦斯长官准备兵分两路，他亲自带队突袭叛军指挥所，将其指挥官拿下，另一路则是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向炮兵阵地发起进攻，夺下火炮。他希望您在枪声打响的第一时间就下令进攻，俘获的火炮会配合正面军队向敌人炮击。”

“可以。”查理点点头，这个计划乍一看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其中的变数是难以掌控的，不过查理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就算想要停止这次行动，也没办法将消息送到路口内的劳伦斯手中。

因此，他今晚必须全力以赴，必要时刻跟着士兵一起冲锋陷阵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查理便让士兵们除了必要的警戒外，其余人都抓紧休息，等后半夜一到就发起夜袭。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后半夜在许多人的等待下来临。

虽然没有时钟这些计时单位，可劳伦斯还是准时地从一片漆黑中苏醒过来，他悄悄地拍醒睡在身边的士兵们，没过多久，他麾下的半个营的滑膛枪兵都从睡梦中苏醒，那些民兵也先后被叫醒。

这一片的平民都被驱散，因此他们都是睡在市民的房屋里，劳伦斯走到房屋窗户后面向外眺望，路口上的光亮除了几堆还在燃烧中的火堆外便只有惨淡的月光了，而他出身贵族家庭，没有这个时代平民普遍拥有的夜盲症，能够清楚的看见路口上还在站岗的叛军士兵。

后半夜是人最困的时候，那些站岗的士兵都昏昏欲睡，巡逻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

他又看向指挥部的方向，那里的窗户还亮着，由此可以推断出敌人的指挥官应该还在里面。

在出发前，他又将计划详细说明了一遍，和民兵告诉查理的不同，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他决定在夜袭开始后让人在人群中散播武装市民反叛的谣言，并让打扮成武装市民的一部分民兵从前者驻扎的方向向叛军发起攻击，制造武装市民反叛的假象。

在昏暗的深夜里，没有统一的着装是很难分辨出敌我，劳伦斯想要看到的就是在武装市民赶来支援的时候，被叛军误认为敌人开火射击，双方随即展开火并的场面……

将计划再次给部下解释一遍后，劳伦斯和他的部下先后出发，向各自的目的地赶去，他们刻意将脚步放低，在路过燃烧的火堆时也会顺势将火堆熄灭，将自己的身影尽可能隐藏在昏暗之中——在这个时候，富贵家庭出身的士兵们的视力优势彰显得淋漓尽致，没有夜盲症的他们只凭借着惨淡的月光都能看得清路，而不用依靠火把照明。

与此同时，还在指挥部里的桑迪早已睡去，但为了防止突发事件，指挥部里还有人值班，两名值班的桑托斯党员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聊着天，全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突然，其中一个人闭上嘴，他侧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说道：“你听到了吗？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能有什么动静，肯定是站岗的卫兵偷懒打瞌睡了。”另一个人打着哈欠，无所谓地说道，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身后的屋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伙手持步枪的武装市民蜂拥着涌入指挥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党员惊得困意全无，第一个听到声音的党员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佩剑，但他摸了个空，下一秒，一名武装市民蛮横地用枪托将他和另一个人打翻在地，踩在脚下。

而在这时，他们两个才终于认出为首的那个男人。

“是你！”他们惊愕地喊道，“劳伦斯，你是叛徒！”其中一人又骂了一句。

“叛徒？我可不是。”劳伦斯轻蔑地看着被踩在脚下的两人，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立军事学院第一卫戍团第二战斗营营长，也就是你们想要打败的国王的走狗。”

话落，他大手一挥，道：“搜！把叛军指挥官抓起来！”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士兵直接越过他朝楼上跑去，劳伦斯也没有理会两个还在咒骂的党员，转身走出指挥部的大门，接着，他举起步枪，扣动扳机，这寂静的夜晚随即被枪声划破。

枪声响起的同时，主干道上的查理猛地提起了精神，他高声命令道：“吹响进攻号角，向十字路口发起进攻，天亮之前我要看见十字路口的上空飘扬着我军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