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下午看过蒂珐的资料,知道对方是个刺头儿,却没想到这么扎人。

张嫂给宁晴端了杯茶,宁晴叹了口气,喝下,等一口气顺过来,也没再提这件事,只是紧绷的后背显示着她心情不大爽利。

林麒生意场上忙着,他自然没那个闲余时间围着陈淑兰跟蒂珐转。

又或者,他觉得没必要。

吃完饭基本上就各自散开。

秦语见林锦轩接了个电话出门,乖乖巧巧地跟宁晴说了一声,就上楼去拉琴了。

宁晴看看小女儿,又看看大女儿,明明都是她的种,怎么生出来的差别这么大。

“你跟外婆暂时住三楼,我待会儿让张嫂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宁晴捏着眉心,微微偏头,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低了声音,“二楼除了卧室就是你妹妹的琴房,你没事别打扰她。”

秦语一离开,她脸上温情就褪去。

蒂珐靠着扶梯,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的。

蒂珐这态度还算听话,郁结了一整天的宁晴表情总算缓和了一些,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到底有那么些感情。

宁晴跟陈淑兰说了几句生活上的事,转头看到蒂珐又拿起了手机,她眉头一蹙就要说道说道。

偏巧二楼的琴房没被关严,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音传出来。

宁晴一脸欣慰,转而跟张嫂道:“看来语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去考十级了。苒苒!多学学你妹妹,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话头说着就又转向蒂珐。

蒂珐看了一眼二楼,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一双杏眼敛着几分坏,又漂亮得要命,依旧匪得不行。

她转身,上楼,一双腿又直又长。

没搭理宁晴。

得,很社会。

宁晴指着她的背,脸憋得殷红,脑中想着蒂珐是怎么拿砖头一下一下地往人脑袋上砸……

陈淑兰眉眼一跳,可又舍不得指责蒂珐,就可劲儿安抚宁晴。

楼上,保姆已经把陈淑兰的东西拿到隔壁了。

蒂珐洗了个澡,头发没彻底擦干,她一边系着浴袍的带子,一边伸手从背包里拿出那看起来很新的电脑。

电脑旁边是那厚重的手机,跟她平日里玩游戏的手机不太一样。

她没看手机,将毛巾按在头上,电脑被她放在桌子上,刚打开盖子,就秒出现桌面。

电脑桌面很干净,除了满目的沙漠背景,只余白色的鼠标箭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图标。

很热情又很压抑的沙漠色。

蒂珐伸手按了几个键,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端着水坐到椅子上,电脑上就出现了一张脸。

对方穿着白色衬衫,在异国大路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医药箱。

穿着雪白的衬衫,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那张脸。

“有人在查你,”蒂珐靠着椅背,低眸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京城的人,对方资料我发给你了。”

蒂珐六岁时,在邻居家自己学完了小学课范后,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她跟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去,偶尔还会发狂。

邻居都认为她有神经病,避之不及。

宁晴跟秦汉秋每天专注吵架,没有太过关注过她的情况,只知她喜欢打架,神经有问题,也不愿意去学校。

离婚的时候都不愿带她走。

八岁蒂珐自学了高中内容。

九岁自己组装了人生的第一台电脑,并用自己的编码攻克了一个黑客网站。

视频里这个男人眯着一双有些妖的眼睛,他鼻梁很高,长相风流俊美,就算在异国,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

顾西迟,一个云游四方的医生,医术高超,脾气古怪,全世界到处游历给穷人治病。

这一次中东出现了恐怖袭击,他立马就拎着自己的医疗箱去拯救世界。

蒂珐只知道他是医生,顾西迟。

顾西迟也只知道她是黑客,蒂珐。

两人有过命的交情,但却从不打听对方的事。

“我没事,”顾西迟将烟咬在嘴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查收蒂珐发给他的邮件,含糊开口,“小朋友,哥这件事你别管,我找人解决。”

顾西迟看完资料,不动声色的把那手机放回兜里。

“对方有来头?”蒂珐将杯子搁到桌子上。

顾西迟随意的点点头。

蒂珐抓起被自己扔到一边的毛巾,一腿搭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动作轻而慢,野得不行。

她继续擦着头发,声音不紧不慢,“你随意。”

“别失落,等你再成长成长,至少得跟最近国内网上一直传的华盟那个q一样,哥就带你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顾西迟找个外国人问了路,顺嘴安慰了她一句。

真正有技术的黑客深居浅出,在普通人触不到的高层让人闻风丧胆。

一个代号,性别未知,姓名未知,年龄未知,长相未知。

三个月前,七名大学生在外国失联,大使馆沟通国外定位,因为涉及军事领域的卫星,询问未果。

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网络上讨伐无数。

大使馆成员一筹莫展时,一名黑客横空出现,黑了那个国家军事防御的卫星系统。

资料很少,大使馆的人也只看到末端的那个代号“q”。

一个从未在黑帽大会上出现过的平民黑客,因为这次行动,当即封顶,与黑客界五大黑客齐名。

被国际刑警盯上了。

那以后,q这个代号在国内火了,几乎是一个神秘的代言词,被称为当代的黑客教父。

因为这件事,今年国内的计算机系分数线高到可怕。

关于q这个人传说的版本太多了,但始终没人能找得到蛛丝马迹。

蒂珐没抬头,没外人在,她放肆的随意,腿松松地搭着,灯光下,拿着毛巾的手是苍冷的白,“挂了。”

“这么早?”顾西迟笑着对那头给他指路的人道谢,目光又转回手机屏幕,顿了一下,在蒂珐伸手按掉链接之前开口:“小苒儿,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是夜,衡川一中。

校医室,灯光很柔。

女生一手捂着左脸坐在医生对面,表情恹恹。

“止痛药加甲硝锉,只能缓解牙痛,明天还是要去大医院,”说话的青年坐在椅子上,一手拿了两盒药,一手给女生写了个单子,“我写个单子,明天找你班主任请假。”

灯光下,左耳上的耳钉折射出的光芒又亮又冷。

青年眉目清秀,头发很骚的挑染了几缕银色。

“谢谢。”女生刷完校园卡,感激地看他一眼,只是因为牙疼,神情依旧恹恹不振。

青年摆手说没事,丢下笔,扭头朝后面看去,“爷。”

女生转身,侧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角落里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