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来还算冷静的面色,在看到那侍女吐出一口血时,脸色刹那间僵住。
她难以置信地看过去,看向那个面色惨白瘫软到了地上的侍女,再是地上猩红刺目的血迹。
太后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这一刻才开始真的慌了神。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粥是本宫亲手熬的,亲自盯着端过来的,没有放任何东西。”
凌斯晏顾不上慌张的太后和地上奄奄一息的侍女,将苏锦打横抱起来,急步往内室走:“许太医进来,多叫几个太医过来!”
曾公公都没料想到,太后既然放肆到了这种地步。
刚得知凌斯晏跟苏锦相认了,就这么等不及直接来养心殿送毒粥。
整个养心殿里很快混乱了起来,很多太医涌了进来。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算是都赶过来了,养心殿里出了事宣太医,太医院还当是皇帝身体有恙。
殿内外堵满了太医跟下人,外面还在验毒的太医,匆忙进内室禀报:“陛下,大事不好,粥里下的是砒霜。”
他话音刚落,外面侍女惊恐的声音:“禀陛下,太后的贴身侍女,断气了。”
太后脚下一软,栽倒到了地上,面色煞白地摇头:
“这不可能,什么砒霜,本宫怎么可能有这种剧毒的东西。”
她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慌乱起身往内室走:“本宫知道了,一定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看本宫过来质问她,她怀恨在心,自己下的药,一定是她自己。”
太后说着,着急地走近床边,想去拉开苏锦身上的被子,查看她衣服里是不是藏了毒药。
手刚伸向床边,凌斯晏面色黑沉得可怕,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了,直接抬手甩开了太后伸过来的手。
太后是真的慌了,身体被甩到了地上,顾不上疼,撑着地面想爬起来。
“晏儿啊,你一定要相信母后啊,母后就是来看看她,好心给她送点粥。
母后身为太后,怎么可能做那种下毒的宵小呢?
何况砒霜那是什么东西,这样的剧毒之物,本宫那里怎么可能有,就是整个皇宫里,也找不出来啊。”
许太医面色凝重地给苏锦诊治,苏锦半昏迷间,嘴角已经有血呕了出来。
血色发黑,衬得她一张脸更加惨白没了血色。
凌斯晏浑身都在发抖,那两年以为她死掉了的记忆,在他脑海里迅速鲜活了起来。
他声线发颤地急声吩咐一旁的墨染:“快去,把还魂丹拿过来。”
只要病人还吊着一口气,还魂丹能治百病百毒,是能危急关头救人一命的东西。
但还魂丹一药难求,凌斯晏自己手上,这些年也只有一颗。
墨染立刻回身出去拿,太后不甘心地想阻止:“晏儿你糊涂,还魂丹那是保命的东西!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来给这样一个狐媚子,她没准就是故意算计那颗丹药的,毒真的是她自己下的!”
凌斯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现在丝毫顾不上太后,只担心苏锦真的会有危险。
两年了,他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就像是死而复生了似的,这一次他绝不能再让她在他手里出了事。
外面侍女再来报:“陛下,太后的贴身侍女,太医诊断确定死了。”
太后慌慌张张地爬向外面:“云儿,本宫身边的好云儿啊。”
凌斯晏漠然地看向爬往外面的太后,冷声下令:“拦住太后,今天的事朕回头跟太后慢慢算。”
太后拼命反抗解释,但毫无意义,还是被侍卫带出内室监守了起来。
墨染迅速将还魂丹拿了过来,侍女喂苏锦将丹药吃下去时,苏锦已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因为她昨晚噬魂散的毒发作,吃了解药,那解药在她刚刚吃下含砒霜的粥时,也发挥了一点剩余的作用。
如果不是这样,她很可能已经像是外面那个侍女一样,等不及吃还魂丹,就已经断气了。
想到这里,凌斯晏后背发凉,掌心一直冒冷汗。
两年前,苏锦在太后手里,承受了那样非人的折磨,断指毁容、废了嗓子。
他念及母子情分,放过了太后,只是将她送进了平阳寺两年。
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太后时至今日竟这样变本加厉。
他刚找回来的苏锦,差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太后直接毒死了。
砒霜,那样剧毒的东西,他的母后还真是好狠的心!
凌斯晏掌心收紧,他已经偏袒过自己的母后一次了,这一次,没有情分了。
凌斯晏俯身靠近过去,那颗还魂丹喂苏锦吃下去了,他高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勉强落下了些。
他抖着手拍了拍她的脸:“锦儿,不要睡,很快就好了。”
苏锦呼吸缓缓恢复了过来,在凌斯晏的手触碰过去时,她面色痛苦地皱眉咳嗽了一阵。
许太医立刻过去诊治,回禀凌斯晏:“陛下,苏姑娘的脉象平稳些了。
解药服下去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再多休息一下,会醒来的。”
凌斯晏掌心握紧了苏锦的手,长而轻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而身上却冷得很。
抬手擦了下自己额头,那上面也全是汗。
他抓紧苏锦的手,俯身将她的手挨到自己脸上,声音如释重负般地轻叹:“那就好,那就好。”
跟到内室来的下人和太医,立刻侧开视线埋低了头。
床上苏锦的面色慢慢好了起来,总算开始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凌斯晏声线不稳,仍还有些心有余悸,出声道:
“许太医留在这里,其他人都去外面候着吧,让她清静地好好休息一下。”
曾公公立刻将下人跟太医都带了下去,出去时,小心问了声:“陛下,那太后……”
凌斯晏一颗心刚安定了些,才想起太后这回事,眸光里立刻浮现了极大的怒恨。
他给苏锦盖好了被子,吩咐许太医好好守着,起身走出了内室。
太后还被侍卫压着,在内室外面的殿内,面色惨白地坐在软榻边的地上。
凌斯晏走近过去,在她面前蹲身下来,眸光冷冽:“太后,两年了。
你可知道朕这两年每日面对一具尸体,这七百多个日夜看不到任何盼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太后声音颤栗:“晏儿啊,你相信母后。”
凌斯晏冷笑了一声,眸光冷沉到可怕:“相信太后什么?
相信太后说的,不会让苏锦活着走出这里,相信太后说的,苏锦就算活着,下药毒死她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