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摸了摸猎坑的四周,是平滑的土坑,而且很深,要爬出去是不可能了。
她有些不安地低问了一句:“现在怎么办?”
司马言倒是看得开,身体歪着往后一靠:“还能怎么办,多半是这附近的猎户放的香,让马失控了。
反正也爬不出去,只能听天由命了。清风要是先找来,咱俩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等死了。”
他现在受了伤,也没法用轻功带她出去。
苏锦想起他刚刚说的中箭了:“你伤在哪?”
司马言一副才记起来的模样:“你不说本王都忘了,来,手伸过来,帮本王把箭拔出来。”
他说着就侧了个身,将后背对着苏锦这边。
苏锦借着微弱的光线,这才算是看到了他肩膀后面的那支箭,当即“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刚刚看他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思开玩笑,还以为他是乱说的。
司马言出声道:“你慌什么,箭进去得不深,你尽管拔,跟拔草一样,一扯就出来了。”
苏锦很想问他一句,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生命?
箭随便拔出来,没能妥善止血的话,弄不好是会大出血或者感染的。
她皱着眉头没伸手:“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这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至少得有点光才行。
司马言抬手在身上摸了摸:“巧了,还真有。”
他摸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亮起,四周终于被照亮了。
苏锦在地上仔细找了一番:“我记得这个好像是能止血的草药,试试看吧。”
司马言低笑:“好像?试试?”
“那也没办法了,我又不是大夫,只能认得个大概。万一认错了,就算不能止血,应该也不会有毒吗?”她一本正经应着,就拔了几根草药到手里。
司马言将火折子递给她,身体趴靠着,让她去拔箭。
“你可要想好了,本王要是被你毒死了,北燕会找你算账的。”
苏锦伸手掂量着那支箭,想着该怎么拔出来,闻言回他:“找我算账也没用,我除了一条命也没其他了。”
她估摸着拔了箭得拿布条止血,司马言身上中了箭,衣服不好脱下来,她只能脱了自己的外衣,再撕了几块布条准备好。
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拔箭。
手伸过去,她手就抖了:“你真想好了,让我拔?”
司马言点头:“嗯,动作利索点,别拖泥带水。”
苏锦抓着箭,手抖得更厉害了:“你,你准备好了吗?我真的……真的要拔了。”
“别废话,快点。”司马言不耐烦地催促,要不是不顺手,他恨不得直接自己上手拔了。
话音刚落,苏锦手上猛一用力,手起箭落。
司马言痛得眉心拧紧:“你怎么突然就拔了?”
苏锦将箭丢到一旁,就迅速拿布条堵上去,给他止住了血。
“没有突然拔啊,我问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司马言被她气笑,无话可说,额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来。
苏锦小心再开口:“你是不是要把衣服解了,把肩膀露出来,我再给你包扎伤口?
还有草药,没东西能弄碎,要不你嚼碎了,我再给你敷上吧?”
司马言一脸嫌弃:“开什么玩笑,这么脏的东西,你让本王来嚼?”
苏锦直接将他肩膀上的衣服扒拉下来:“这草药是敷你身上的,总不能我来嚼吧?殿下,这种时候你还是将就一下吧,保命要紧。”
司马言不乐意:“不嚼。”
“那算了,这血怕是止不住了。”苏锦轻叹了一声,继续拿布按着他肩上的箭伤,也不包扎。
僵持了半晌,司马言到底只能妥协。
他接了那把脏兮兮的草药,严令苏锦在衣服上擦了好几遍,这才皱紧了眉头嚼碎了。
苏锦帮他敷了药,再包扎了伤口,担心他会疼到睡着,就继续说话。
“我突然想起来,这草药要是有毒,敷伤口上可能还未必会出事,可你刚刚嚼了,不就把毒给吃下去了。”
司马言黑了脸:“你怎么不早说?那你还让本王吃?”
苏锦轻叹:“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听天由命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司马言气得心口疼:“你到底认不认识草药的?不会是瞎蒙的吧?”
苏锦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之前见过的那种草药,就是绿色的。”
司马言气得差点没跳起来:“你有没有常识?什么草不是绿色的?”
苏锦身体往后一仰,就闭上眼睛睡觉:“算了算了,生死自有天意,殿下保重。”
司马言本来疼得快要昏睡过去了,被她这么一气,算是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胸口起伏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疼的还是气的了:“你还睡得着,你竟然还睡得着!
本王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联合你那个混蛋夫君,一起来陷害本王的!”
苏锦没睁眼,隔了半晌,淡声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夫君。”
司马言轻呵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苏锦声线平淡,再说了一句:“他如今不配。”
两个人都没说话了,司马言伤口疼得很,苏锦也累了,深坑里冷得很,她很快冻得都麻木了,浑身都几乎没有了知觉。
司马言有些吃力地将身上还带着血的外袍解了下来,就丢到了苏锦身上。
“别冻死了,本王一个活人可能还弄得出去,一具尸体可就真拖不出去了啊。”
苏锦突然想起来什么,在袖袋里摸了摸,声音有些无力:“你帮我找找解药。”
她说着,将脱下来的外衣伸到了司马言那边。
司马言帮她把解药拿出来,声音沉了下去:“你不会毒发了吧?”
苏锦闭着眼睛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担心掉了。”
司马言应声:“放心,本王身上还多备了一颗,不会让你毒发死掉的。”
她不说话了,冬天深夜里的深坑,冷得可怕,她感觉身上的热量和力气,很快都消耗殆尽了。
迷迷糊糊里,就感觉司马言将她揽到了怀里,再是他有些不自在的声音:“你别多想啊,保命要紧,别冻死了。”
身上多了一点温暖,她很快就睡着了。
司马言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些陌生而遥远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里冲撞。
梳着流云髻的小姑娘,浑身是血地拽着他哭:“哥哥,哥哥救救瑶瑶,哥哥救救我。”
他猛然就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那个陌生的称呼,从他嘴里喊了出来:“瑶瑶。”
瑶瑶是谁,他不知道。
他一动,感觉到有人靠在自己怀里,才清醒过来。
苏锦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