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到了苏锦脸上,凌斯晏眼底都是怒火。
苏锦声音戛然而止,左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一个巴掌印。
满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皇上最是惊诧。
凌斯晏有多维护纵容这个太子妃,他看得最清楚。
之前太子妃就多次指控他,都是他反过来保下了她。
现在眼前这一耳光,很出乎他的意料。
凌斯晏声音里透着凉意和不耐:“孤念及和你之间多年的情义,以及苏丞相这些年对朝廷也功不可没,多次纵容你的胡作非为。
可没想到你如今竟这般的变本加厉,你诬陷孤集结朝臣,孤已经为你开脱,说是误会,你是还要得寸进尺吗?”
他冷眼看向她:“一定要孤直言,集结朝臣一事,孤根本就没有提过吗?
你因为私下一点小事,就这样轻重不分,现在连谋反这样十恶不赦的罪名,都竟敢往孤的头上扣!”
皇后敢怒却不敢言,集结朝臣是事实,现在他居然什么都不认了,连说过的话都不认了?
苏锦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没忍住落下泪来:“我没有栽赃陷害过你,自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假话。”
凌斯晏露出对她失望至极的面色,看向了皇上:“念及夫妻一场,儿臣不愿做得太绝,太子妃既然屡教不改,儿臣凭父皇定夺。”
皇上下令:“既然如此,将苏锦剥夺太子妃封号,送入宗人府,等候宗人府审讯发落吧。”
他试探凌斯晏的心思,问了一句:“太子认为如何?”
凌斯晏不再看苏锦一眼:“儿臣听父皇的意思。”
他面色冷得发寒,就好像苏锦真的污蔑了他,令他失望透顶。
苏锦突然觉得,是她低估他了。
为了权力,他有什么不忍的呢?
在他那里没有例外,包括她。
她看向他,也没了想解释和求情的欲望,只低笑了一句:“所以今晚的事,我也是你算进去的一颗棋子了。”
凌斯晏不说话了,不再给她半点回应。
皇上处置了苏锦,再看向了皇后:“至于皇后,你应该清楚,太子妃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没有弄清楚事情经过,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还执意要搜查这庆宜楼,你也当罚。
即日起,皇后禁足栖凤宫,半个月内不得踏出栖凤宫半步。”
皇后吃了哑巴亏,只能领罚。
苏锦跪到皇上面前:“父……皇上答应过臣女,无论如何,会放过臣女的两个孩子。”
皇上不再看她:“朕言出必行,朕的皇孙,自然会好生照顾。至于你,就好好去宗人府静思己过吧。”
苏锦伏地:“谢陛下。”
凌斯晏掌心用力攥紧,手背上青筋毕现。
她这么快就改了口,那声“儿臣”改成了“臣女”,在他听来格外刺耳。
皇后被带走,皇上也先离开了。
在侍卫将苏锦带出去时,凌斯晏突然走过去,走到了她眼前,居高临下看向她:“认错。”
苏锦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一句:“你真可怜。”
他面色紧绷着,蹲身下来,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跪到孤面前,给孤认错,求孤饶了你。
进了宗人府,你只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以为孤真的永远都会对你心软吗?”
她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侧目不去看他。
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凌斯晏示意让侍卫也全部出去,房门关上。
他垂眸看她,突然就发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知道你坏了孤多大的好事吗?知道孤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满目猩红:“孤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
苏锦后面没有支撑,被他这样掐住脖子,身体不受控制往后退,就跌坐到了地上。
他失控般逼近了过来,蹲身到她眼前:“孤的母妃快要死了,孤就等着今晚收拾了皇后,去将母妃救出来。
皇后的侍卫早就暗里包围了这庆宜楼,如果不是怕牵连你,只要我父皇一来,孤可以立马指控皇后带兵谋反,意图弑君,顺利的话足够送她个凌迟处死了。”
苏锦呼吸不过来,用力想扳开他的手,怎么挣扎都没用。
他死死盯着她因为缺氧而逐渐红得发紫的面色:“真以为皇后那么相信你,听了你的话就过来了吗?
她早就暗里知道了孤今晚在这里设宴集结朝臣,孤就等着她来,等着她跳进来。
可孤千算万算,倒没算到她还有你这么好一块挡箭牌!”
他声音越说越沉,带着极大的恨意和不甘:“你就这样自作聪明,就这样喜欢自作聪明。
玲珑被孤关在刑房,到底是谁帮你给皇后递消息的?
孤所有的计划,让那么多官员过来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费尽心思在这里挖的暗道,就因为你前功尽弃!”
苏锦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只清晰听到了他话里的那个“暗道”。
她恍然就明白了过来:“难怪,难怪那么多人会消失不见。”
凌斯晏冷笑出声:“不然你以为,孤为了引皇后过来,带进来那么多朝臣,那些人真能凭空消失吗?
既然知道了,你要不要再去试一次,再告诉我父皇,看结果会不会有改变。”
苏锦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不试了,以后都不试了。
这大周反正也没人能耐你何,我以后只求苟且偷生。”
他拧眉道:“怎么,失算了,就又开始装可怜?”
大概是感觉她快要窒息了,他松开了她的脖子。
苏锦喘了两口气,缓了缓神,这才睁眼再看他:“是啊,那你还会可怜我吗?”
凌斯晏面上浮现讽刺:“坏了孤的大事,你还有脸要孤可怜你?”
她了然生笑:“别装了,你既然知道我在殿里听到了你跟墨染的对话。
就肯定做好了万一我跟皇后告状的准备,做好了皇后拿我当挡箭牌的准备。
我没猜错的话,你还准备了另外的路,而送我进宗人府,就是你走另外一条路的开始,换个方法,你照样能夺权,是吧?”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看透了他的心思,他倒似乎也并没有不悦。
指腹在她侧脸上摸了摸,他低低笑了:“傻的时候是真傻,聪明的时候倒也还算聪明。
在宗人府安分待着,别再想着出来坏孤的好事。等孤把一切都办妥了,就接你出来。”
她蹙眉将脸侧开来,躲开了他的手:“不需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挺好。”
他将她手牵过去,在掌心里攥紧:“等着,等孤办完了正事,好好收拾你。”
他再起身,就变了脸色,打开门,沉声喝令外面的侍卫:“将苏锦带去宗人府,让里面的人好好教教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