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晏陡然沉了脸色:“松手。”
苏锦不愿松开,抖着手抓着他的掌心,继续往自己脖子上按:“我有错,刀就在你手里,你冲我来,我求你别伤害永安。”
他手上一用力,就甩开了她的手,刀鞘合上,将那把刀丢到了地上。
“怎么,小心思瞒不住了,知道没退路了,想给我演一番苦肉计?”
他冷笑:“这半年来,孤最大的错误,就是对你太心软了。孤最后再问你一遍,安分给孤生个孩子,你不愿意?”
苏锦看向他,他继续道:“想清楚了再回答。
你再跟孤玩一次阳奉阴违,孤就杀了你的永安。你知道的,孤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她不敢再骗他:“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他低笑,倒似乎不大在意她的回答了:“好,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孤会另立太子妃,至于你……”
他带着寻味低眸看她:“孤要想想,仔细想想,该把你怎样呢?
以后慢慢想,你骗了孤大半年的事情,孤先给你算算账。”
他话落,门外敲门声响起,侍女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慕容大小姐过来了,说是特意来找太子妃学刺绣。”
凌斯晏视线落到苏锦的脸上,他不起身出去,就直接回答:“将婉儿留到琉璃院住下,就让玲珑教她刺绣。”
外面的侍女应下,就离开了。
凌斯晏起身,冷眼看向苏锦:“你不乐意的事情,多的是人乐意。想让孤为难,断了孤的后嗣,就凭你?”
他拂袖离开,出门时高声吩咐门外的侍女:“孤今晚住琉璃院陪婉儿,让人过去收拾。
这里的门锁上,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人送吃的进去。”
门外侍女幸灾乐祸地应着:“是,殿下。”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永安自从刚刚被凌斯晏弄醒后,就一直在床上哭。
苏锦撑着地面站起来,将床上的永安抱过来,轻晃着哄他:“永安不怕,娘亲在,有娘亲在。”
永安在她怀里睡着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开始哭闹。
他太小了,吃得少饿得也快,小手揪扯着苏锦的衣服,越哭越厉害。
苏锦抱着他,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偌大的殿内,除了桌子上的半壶酒,再没有任何可能吃的东西了。
没有能给永安吃的东西,她心急如焚,只能去拍打房门。
“永安饿了,让我出门,你们开门让我出去。”
门锁上了,外面守着两个侍女,听到她的呼喊,半点回应都没有。
永安哭得只抽气,苏锦惊慌失措地用力拍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一直到天快黑了,外面才有了声音,是两个侍女在笑着聊天。
“殿下说今晚就睡琉璃院了,慕容大小姐也留宿在那边。
那位可是太尉嫡女,还是皇后的亲外甥女,跟殿下还是青梅竹马呢,比里面那位被丞相扫地出门的,可强太多了。”
“可不是嘛,我看有些人呐,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没坐稳,只怕就得让位了。
我听说皇后娘娘就是想让慕容大小姐嫁给殿下,才会让她住过来的。
那位什么身份,真要嫁过来,怎么会做妾呢,肯定就是当太子妃了。”
“诶她怎么没拍门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别里面的人还没饿死,就先气死了……”
外面的嘲讽声一直不断,苏锦手都拍麻木了,掌心一片红肿。
她抱紧了永安,后背沿着门就滑坐了下去。
月事刚来不久,她小腹又开始疼起来了。
永安小脸都哭白了,眼巴巴地看着她,他饿坏了,像是用眼神乞求她能喂他点吃的。
苏锦再也克制不住,小腹痛到浑身发凉,眼泪就涌出来了。
她用力抱紧怀里的永安,心如刀绞看着他挨饿,哭出声来:“都怪娘亲没用,娘亲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带你离开这里。”
永安挨着她,轻声地哭。
夜色渐深,门外侍女的嘲笑声也渐渐散了,四周恢复了死寂。
饥饿和疼痛让苏锦额上冷汗涔涔,她好几次快要昏睡过去,可怀里的永安还饿着肚子,她死死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她实在找不到能给他吃的东西,那一壶酒如果喂给他,他身体可能会出事。
她视线落到自己的手臂上,随即咬了咬牙,将手臂伸到自己嘴边,就狠狠咬了下去。
皮肉被咬破,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她疼到浑身直打颤。
永安已经饿得没哭声了,她小心将被咬破的手臂伸到他嘴边。
宝宝感觉到有东西靠近过来,无意识就开始吮吸。
大概是饿坏了,他喝了好几口才察觉出味道不对,随即松开了嘴,“哇”一声又哭了出来。
苏锦很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吃了点东西,还能哭出来了。
手臂上的血液迅速滑落下来,她一张脸越来越白得可怕。
门外就有了开锁的声音,她惊喜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可门只打开了一道缝,有人将一小半碗米汤丢进来,就“砰”地一声又关了门锁上了。
碗不小,但里面的米汤很少。
侍女将米汤丢了进去,离开时,有些不放心地小声问玲珑。
“会不会被殿下发现啊?米汤倒了一大半碗,剩下的那点,只怕还不够永安喝的。”
玲珑笑出声来:“怕什么,你就咬定是她喝掉了不就行了。
何况就她现在这样,殿下只怕也是嫌她死在这里晦气,才会给她送点吃的进去,才不会过问她吃了多少呢。”
殿内苏锦着急地拿过那碗米汤,她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也很饿了。
可永安大概也闻到了米汤味道,立刻“呜呜”地哭着要吃的。
没有勺子,苏锦小心将碗递到他嘴边,一点点慢慢地喂给他。
他太饿了,喝得急,才喝两口就呛到了。
没过多久喝完,已经一滴都不剩下了。
他吃饱了,终于看着苏锦露出了笑脸,伸着小手要和她玩。
苏锦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费力起身到床上,很快就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凌斯晏没来。
第三天,他仍是没来,房门一直上锁,只有每天傍晚一小半碗米汤。
永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苏锦忍不下心去喝一口,都给他吃了。
她只喝了那半壶酒,喝下去,整个肚子里都是火烧火燎地疼。
第三天傍晚,门开了。
来的人不是凌斯晏,是司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