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更新缓慢,还请读者朋友们见谅。)
今天侯三生主动提议,去花姐店里吃鱼,喝鱼汤。
走到小摊位的入口,余阿谜的手用力把他往里拽。
侯三生的脚步,很听话的改变了方向,不出所料,她又想去吃串串香。
熟悉的一个个摊位走过,原先摆放推车的地方,却空出一块水泥地,堆满了旁边两个摊位的杂物。
“咦?这家串串香没做了吗?”余阿谜纳闷,虽然现在才五点多钟,可往常他们不到五点就会出摊。
“做什么,车都给拖走了,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姑娘,试试我们家铁板烧,鱿鱼串可新鲜啦。”左边摊位的大婶主动搭话,拿起几串溜光水滑的大鱿鱼晃悠。
车拖走了?她没明白,轻轻摇了摇头,所有鱼类都爱吃,除了鱿鱼。
“三生,我们走吧。”
对面烤鸭摊位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满脸脏兮兮的,挂着两条鼻涕,身上的儿童套装分不出原先的颜色,大概好多天没有换洗。
“阿谜姐姐……三生哥哥!呜呜……”小孩哭的一颤一颤的,冲出来,抱住两人的裤腿。
“小豆子!?”脏的快认不出来了。
侯三生没悬念的,往后退一步,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阿谜姐姐,呜呜……爸爸被他们带走了……呜呜……”
“小豆子乖,先不要哭,来,站直了,好好说,你爸爸怎么啦?”
侯三生赶忙把纸巾递给她,好过她用手指擦拭那孩子的脸颊,之后还是要牵回自己的手。
这孩子才五岁大点,表达能力有限,听了一会,大致意思就是,她老爸被不认识的几个叔叔抓走了,推车一并拖走。
孩子恐惧的眼睛里,全是泪花,根本停不下来。
“喂~我说,你们和豆子爸是什么关系?”
烤鸭摊后面快步出来的中年男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牵起小豆子就往回拉。
“欸,大叔,我们是她父亲的朋友,小豆子认识我们的。”
“嗯嗯,鸭‘拜拜’,她是阿谜姐姐,还有三生哥哥……”小豆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站在原地不愿回去。
“唉~前两天,她爸爸被城管抓走了,车也收了,孩子两天都没回家,她妈妈找不到人,我们给她点吃的,帮着照看几天。”
他脸上,透着底层人生活着实不易的无奈。
“怎么会给抓走呢?”余阿谜还是搞不明白,大伙的摊位都没事,怎么偏偏他有事。
“还不是现在,摆摊的新规定,这一片每天要交80块,说是说支持摆摊,结果搞转去了,守一晚上,好些都赚不了几十,我们这块背着街,要是购物中心那里,150一天。事实上,比过去更艰难了,过去每个月几百块,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出来,能混口饭吃。现在,不交钱滚蛋,还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胳膊拧不过大腿,唉,老老实实的,艰难点就艰难点吧,小豆子他爸不过抱怨了几句,就发生了冲突……”
“你吖的,胡扯什么!!!还做不做生意啦!是不是也想被关进去!!”
满身油腻的中年妇女,冲出来,揪住鸭“拜拜”的耳朵,往回拽,应该是他老婆,两人的气质如出一辙的不修边幅。
“姑娘,别见怪,我们大老粗,不懂这些个,你们要不要来一只烤鸭?”妇人往旋转的烤鸭身上抹油,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不买就走开。
“阿谜姐姐,鸭婶婶是好人,鸭‘拜拜’也是……”。
“嗯,我知道。你爸爸也是。”揉揉小豆子是脑袋,烤鸭看起来金灿灿的,香气扑鼻。
“三生,今天杜杜回来了,我们买两只,一会带回去店里请她吃。”
“嗯。”侯三生只负责扫码买单,其他的漠不关心。
“大婶,那你知道她父亲,被哪里的城管带走了吗?几时能放出来?”
包好烤鸭,妇人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这一片归障山区域管,具体的我们真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人现在在派出所,说是动了手,要追究刑事责任,车在城管,去缴纳罚款,应该能领出来,法律方面我们可真是一点也不懂,没办法……”
妇人瞪了一眼男人,敢情就他话多。
“嗷~小豆子,你能联系到家里的亲戚吗?”
“姑娘,你要真的心好,把孩子带回去照顾些时,等他父亲出来了,上你那接去。”
“我……”是很想帮小豆子,可是领回家,这个……真做不到啊。
“来,豆子,过来,别站着外面,去后面帮你鸭伯伯把小凳子摆好。”
余阿谜离开时脚底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她有种道心受损的沮丧。
没能力改变别人的命运,多余的同情或许跟矫情差不多。
“怎么啦?”侯三生抚摸她的头发,将牵着的那只手举到胸口,紧了紧。
“唉~没事,吃完鱼,快些回去吧,不然烤鸭凉掉,就不好吃了。”
侯三生知道,她在为小豆子的事伤感,趁着等菜的空挡,到门口掏出手机,找出一个极不情愿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有阵子没来啦,阿谜姑娘又长漂亮啦!”花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又客套。
“呵呵,花姐也是,风韵犹存,女人味十足。”余阿谜很不走心的回赞。
惹来旁边两桌,投向老板娘异样的眼光。
花姐自觉臊得慌,都一把年纪了,每天泡在厨房里,身上除了鱼腥味,就是酸汤味,哪门子女人味哟。
一盆水煮鱼片,和炒菜心上齐,余阿谜扭头看看,隔着玻璃门,打电话的男人一脸阴沉。
莫不是在为小豆子的事情联系关系,找熟人帮忙,想到这,她便放下筷子,会心的朝他笑笑,笑容里透着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含义。
侯三生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先吃。
余阿谜摇头,一双美眸,盯着他眨了眨,意思是,不嘛,等你一起吃。
侯三生自然能读懂,还带着奶声奶气的撒娇,不大会就结束了通话。
“你去问小豆子父亲的事了,对吗?”余阿谜猜到,特别挺想知道结果如何。
侯三生有时候,在背后做的一些事情,总让她不知如何自处,虽然他的初衷都是所谓的“为她好”。
“嗯,晚上能回来。”
只是简单几个字,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但是她知道,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欠下不小的人情。
“三生,你太好了,好喜欢你啊。”余阿谜旁若无人的,捧起男人那张俊脸,盖了几个脆甜脆甜的“香啵啵”。
旁桌的客人又是一阵羡慕的目光,花姐从小窗口看到这一幕,被感染的眉眼弯弯,好像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有些情感,属于曾经某一个年龄阶段的,真该尽情享受,花姐大概回忆到什么,笑着笑着,淌下两行泪来,赶忙转过身去。
侯三生暖的,小心脏变成了一团棉花糖,整个人跟融化了一般,夹菜都夹不起来。
“我喂你~”递到嘴边的鱼片,吹了吹,连热气都软软的散了开。
长长的睫毛矇上一层水雾,被感动的快要哭出去。
“三生,不哭。”
“咳~咳~”侯三生呛得眼泪鼻涕一起喷出来,赶紧拿纸巾捂住嘴巴。
“好好吃饭。”又哭又笑的,还要强装出严肃的样子,也是被她整得没辙了,不然这顿饭,没法吃下去。
带着烤鸭,把人送去店里,杜和平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有退去,拉着阿谜进入分享状态。
要知道一个在校大学生,体验一把豪华游轮之旅,是怎样的激动心情。
她和黄晓琪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游轮上所见所闻的一切。
侯三生和许昌明他们打了声招呼,又回到了障山脚下的小吃街。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满头大汗的中年人,用方巾擦了擦额头,和短了两寸的脖颈,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长期坐姿不对,肩膀高耸,脖子显得尤其的短,下巴和锁骨部位看起来一个水平线。
个头还矮,身上那套警服却把整个人的气质拔高,
拉开后座,对里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下车。
侯三生从不远处,走到近前,矮个男人立马迎了上去。
“侯爷,你的事,我就算跑断腿也要办好了。你看看,是这人吗?”
后座下来的人,一张脸灰蒙蒙,毫无生气,看见侯三生的那一刻,目光闪了闪,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是他帮了自己。
“侯爷……”
“嗯,是他。”
正是小豆子他爸,已经热泪盈眶,上前想要道谢……
侯三生却冷冷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坐上小轿车,扬长而去。
曾经的摇滚青年,如今的单亲爸爸,半张着嘴,看着墨色晕染的地平线,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对着轿车消失的方向,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