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1 / 1)

我向后一退,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我的一百米冲刺的速度,不是中老年人伍桐可以比拟的。

因此,我轻轻松松,将他甩开了。

见我逃跑,台下之人,大部分,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逃跑,不但是我的绝学,还是我的成名招式。

台下好多人,都领教过,我的这个绝学。

打不过就跑。

有啥丢脸的?

孙子都是赞同我的。

三十六计,跑,哦,不,走为上计。

于是乎,我便带领着,中老年人伍桐,绕起圈来。

一圈又一圈,跑得伍桐气喘吁吁。

只见他的脸色,由红润,转苍白,再变蜡黄。

他的呼吸,也从平顺,变成小喘,再到哮喘。

伍桐双手叉着腰,玩命地喘着气,似乎要心衰了一般。

不要说我欺负中老年人。

这个叫做必要的谋略。

我只是在,扬长避短罢了。

我不过在,扩大体力的优势而已。

谁叫我年轻呢?

这种优势,不用白不用吧……

年龄和体力上的优势,很快,将伍桐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远到,我几乎要压圈了。

我,在一般情况下,多是被压圈的。

特别是在800米的时候。

我是个爆发力超强,而耐力不足的人。

虽然一百米是千年老三,但800米,我经常被第一名,整整超过一圈。

如今,我终于从被压圈,成了压圈者。

虽然,我只是压了中老年人的圈。

我乐呵呵地,就要从后面,赶上伍桐了。

我突然有点恍惚。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是来干什么的?

怎么赶脚,我不是来赛跑的呢?

我望着伍桐的背影,有点犯嘀咕。

我压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我迟疑地减慢了脚步。

果然,伍桐,发现一直追不上的我,贼霍霍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他虽脸色蜡黄,喘气连连,但他猛地一转身,错拳便向我抓来。

我一时刹不住脚,差点撞到伍桐身上。

伍桐的九阴白骨爪,就蹭着我的咽喉而过。

我心下一急,向后一仰,勉强躲过一抓。

情急之下,我用双手,毫无章法地抵抗,那连连袭来的九阴白骨爪。

果然,我的左手手臂上,出现三道血痕,深可见骨。

我痛得一阵龇牙咧嘴。

我突然体会到,林寒的一身伤痕,是怎样的痛楚。

我一走神,只觉又一波利爪袭到。

只听林寒的高喊又到:“躲开!”

这厮,一惊一乍的。

搞得我也一惊一乍的。

于是乎,我一蹦哒,一个前踢,迎着伍桐的利爪就去。

伍桐有点忌惮我的前踢,利爪蓦然一收。

我虽踢空,却在空中一翻腾,直接越过伍桐。

我刚落地,作势又要往前跑去。

伍桐大急,怕我又要绕圈。

他猛地伸出双爪,疯狂地想要抓住我。

哪知,我突然一转身,面对伍桐,对他粲然一笑。

伍桐,被我莫名其妙的笑容吓了一跳,以为有诈,双爪急忙缩了回来。

伍桐这种老江湖,跟曹操一样,有被害妄想。

总以为江湖之中,到处都是坑。

总觉得,有奸人要害他。

这种人,的正确解题方法,就是,空城计。

我这粲然一笑,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纯粹就是吓吓他。

见他起疑,我立即双脚点地,凌空一个翻腾,又越过伍桐去。

伍桐没想到我不去绕圈,反而又蹦回来了,猝不及防。

机不可失。

我在空中一个后踢,正中伍桐后背。

伍桐踉跄两步,勉强站定。

他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一回身,便向我抓来。

我,故技重施,又高高蹦起来,从伍桐肩头越过去。

落地,转身,再蹦起,越过,落地,再转身,再蹦起……

我就像只兔子,在高台上蹦来蹦去。

伍桐,就像是我的,一百米障碍赛跑的,障碍物。

被我一次又一次地,跨过来,跨过去。

伍桐,九阴白骨爪,又快又狠。

可惜,我蹦来蹦去,比他还快。

所以,他的白骨抓,只能如同海草,随风飘摇。

虽然我来回蹦哒,有点费鞋。

但是,我年轻啊。

有大把体力啊。

我鞋也挺多。

不怕浪费。

这种体力和鞋的优势,不用白不用吧……

我不但蹦得眼花缭乱,还经常,趁伍桐不注意,贼霍霍地给他一踢。

一个侧踢,正中伍桐肩膀。

一个后蹬,正中伍桐后腰。

一个高抬,正中伍桐下巴。

……

台下,捂着脸的,放下了手。

抖眼镜的,也不怎么抖了。

排山倒海的叫好声,一浪又一浪。

我蹦得有点感动。

喝倒彩的声音,我听得不少。

真心实意的叫好声,真是令我心情愉悦。

终于,伍桐,力不从心了。

我一个横扫,将伍桐扫倒在高台上。

伍桐,已经鼻青脸肿,趴在高台上,站不起来了。

而我,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一身颜色一言难尽的校服,已经血迹斑斑。

我站在伍桐跟前,俯瞰着他,如同天神。

“服不服?”我想了想,电视剧里,都有这句词儿。

伍桐抬起脸来,望了望我,幽幽道:“上了此台,生死不负,你可以为你爸爸报仇……”

我仿佛被点了死穴,脑袋嗡的一声,又响开了。

我死死地盯着伍桐的咽喉。

曾经,爸爸的咽喉,就是折断在了伍桐的手里吧。

我如同入魔一般。

只需最后一踢。

我就可以报仇了。

但我在纠结。

我的十路清潭腿啊。

就像灌了铅一般。

我的十路清潭腿啊。

怎么能用来杀人呢?

哪怕是报仇……

我心乱如麻。

我正纠结中,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姐!”

我一回头,竟是欧阳立。

他跑上高台,死死地拉住我:“姐,不要杀他。我们不能用犯法的方式来报仇……”

我望着欧阳立。他的嘴一张一合。

我只觉得,周围的光,暗淡下来。

欧阳立喋喋不休的声音,台下的欢呼声,我都听不真切了。

两眼一黑,我便栽倒在欧阳立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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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竟是在医院里。

我被放在急诊的车床上。

急诊人来人往。

护士和医生跑来跑去。

在这个生与死交锋,生命与时间赛跑的地方,我有点懵。

难道我那么严重啊?

每一次医生和护士跑过来,我都觉得,他们是来抢救我的。

我正暗自神伤,突然看到欧阳立,对着我横眉冷对。

“醒了就起来吧。赶紧把床还给护士姐姐。”欧阳立板着脸道:“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浪费……

我好不心酸。

我好不容易,进个医院,咋就是浪费医疗资源呢?

我一股脑爬起来,大骂欧阳立这个没良心的:“龟孙!你住院的时候,我好吃好喝地待你。现在我住院了,怎么就是浪费医疗资源了?”

结果,直到我坐起来,我才发现,我的车床边,正站着张老师,林寒,陆敏,宋平……

不远处,还有鼻青脸肿,头上缠着绷带的伍桐。

这些人,大眼瞪小眼,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敏对我挤了挤眼睛:“大姐。医生说你是过于激动,所以晕厥。又劳累过头,所以顺便睡着了。你现在啥事儿没有。确实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我有些不好意思,滋溜跳下床。

结果我刚跳下床,就发现伍桐,向我走过来。

他来了,他来了。

他顶着绷带走来了。

我心下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这厮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只见站在我旁边的林寒,突然向前一步,横在了我和伍桐之间。

太好了!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关键时刻,还是要徒弟,当我的人肉沙包……

咳咳……

不是,为我遮风挡雨。

只见林寒,一身寒气,死死地瞪着伍桐:“你想干什么?”

伍桐鼻青脸肿,模样有些一言难尽。他抬头望着林寒,没有说话。

这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互望良久。

关键是,这二人,维持着极近的尴尬距离,以至于,感觉下一秒这二人就要拥抱在一起了。

额。

画面太美。

我因为自己脑补的无厘头画面,笑得抽了抽。

我站在林寒身后,他山峰一样的身量,几乎把我挡了个水泄不通。

我将头从他的身侧,往外探了探,只见伍桐一脸无奈。

不但一脸无奈,伍桐还似乎有点委屈。

他抬头望着冰冷的山峰林寒,弱弱地发出声音:“我,只是想跟欧阳君说几句话。”

我刚想回答,就被冰冷的山峰打断了:“她不想见你。”

我。

林寒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伍桐?

再说,我想不想见,林寒这厮怎么知道呢?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发言人了。

只听,我的发言人,冷冷道:“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我会转告欧阳君。”

我。

还要转告我?

当我不存在是吧。

当我瞎……咳咳……聋是吧。

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要求,伍桐,居然,同意了。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抬头望着山峰一般的林寒,缓缓道:“欧阳君,不管你信不信,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们姐弟俩。当年你父亲欧阳川的名气很大。战胜他是我多年的心愿。谁知,后来的事情,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知道你们姐弟的时候,你们已经搬走了……我真的很抱歉……”

说着,伍桐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林寒,肃然道:“这三十万,本来我是想用来赎罪的。我猜你们一定不会接受,才想出了挑战的办法。欧阳君,你是凭真本事赢了我。这个钱,你受之无愧。欧阳川后继有人,我真心替他高兴。”

林寒愣了愣,便接过银行卡,转过身,面对着我,一本正经地道:“刚才伍桐他说……”

这厮还真打算转述一遍啊。

我坚决地打断了林寒:“我听见了。”

林寒对着我点点头,又转过身,面对着伍桐,不动声色:“欧阳君说她听见了。”

伍桐张张嘴,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林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话也说完了,卡也给了,你的心愿也了了。欧阳君累了,她也不想见你。你可以功成身退了。从此以后,天高路远,不再相见。”

伍桐的脸白了白,他嘟囔道:“欧阳君,你们姐弟俩,将来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林寒这厮,犹豫着转过身,迟疑地又要转述:“伍桐他说……”

我再次坚定地打断了林寒,高声道:“从此以后,天高路远,不再相见!”

林寒对于我引用他的话,表示很满意。

他露出个欣慰的笑容,伸出手,差点就要放在我的头上,给我顺顺毛了。

我一把将林寒的手打开,怒道:“林寒!你休要欺师灭祖!”

林寒讪笑着,伸出个爪子放在我面前:“师父!你说过要亲手把十路临清谭腿的秘籍传给我的。”

我眉头一皱:“怎么能这么轻率?需选个黄道吉日,你斋戒沐浴,焚香静思三天三夜之后,为师再举行个隆重的收徒仪式,让你正式拜在我门下!”

林寒正一脸错愕,旁边的欧阳立蹦过来,一把搂住林寒的肩,亲昵地道:“二师弟,恭喜,你终于回归师门了!”

林寒的脸,黑如锅底:“谁是你二师弟!”

欧阳立立即一副不能让便宜白白溜走的表情道:“你就是!你就是二师弟!你休要抵赖!入了我家门,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猪……”

林寒龇着牙,差点给欧阳立一个过肩摔:“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莫名躺枪的我:怎么感觉被欺师灭祖了……

在我们的打闹中,伍桐,不知道啥时候,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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