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看清了四周的东西后,立刻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
丫的,这是什么东西?
雪花不相信真会有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虽然她自己的穿越,她无法解释,虽然她遇到了,也会吓个半死。
不过,这种飘飘忽忽的东西,不但发着光,还和人类的样子大致相同。
除了把他们当成阴灵,雪花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雪花有点懵逼,脑袋开始发晕。
不对,这东西只在四周飘荡,肯定有问题。
“爷,这是哪儿?这些东西和刚才的那些红灯笼一样,有问题。”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心中一动。
“刚才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红灯笼。”
韩啸的声音沉稳,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眼睛更是散发着凌厉迫人的光。
雪花一惊,蓦然明白了,她刚才肯定是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
是呀,再如何,她也不可能一会儿的功夫,穿越回去,又穿越回来。
穿越又不是做飞机,来去自由。
可是,刚才的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无法让人不相信那是正在发生的。
那种真实的,发自心底的恐惧和被遗弃的疼痛,真的让她无法独自一人,从泥沼中走出。
雪花想到那种感觉,心里又是一阵恐惧袭来,身体也随之颤抖,脑袋一阵晕眩。
“别怕,爷在!”韩啸的声音低沉有力,揽着雪花的手臂更是紧了紧。
雪花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是呀,没什么好怕的,只要韩啸在她身边。
雪花刚觉得没什么好怕的,随之就头皮发乍,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无它,寂静的空间中,忽然传来了女子哀婉的歌声。
歌声如诉如泣,如悲如怨,由远及近,仿佛在幽暗的地底传来,犹如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四周的白色阴灵。
那些飘荡在四周阴灵,竟然同时张开了嘴,歌声立刻在四面八方响起。
雪花的心里忽然涌出了强烈的悲哀,有了一种了此残生的冲动。
不对,有问题!
入过一次套,雪花有了防备,连忙摇了摇头,“爷,这是什么鬼东西?”
韩啸双眉微敛,身行沉稳如山,耳朵动了动,随即揽着雪花,对着一处阴暗的角落挥出了一掌。
掌声携带着狂风呼啸而去,歌声蓦然停止,四周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啪!”的一声,韩啸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
晕黄的灯光中,照出了四周影影绰绰的黑影。
“嗖!嗖!……”韩啸手指一弹,一串火星顺着韩啸的弹出的放向飞掠而去,黑暗的空间里瞬间灯火通明。
雪花这时看清了,丫的,刚才那些白影子哪里是阴灵,分明是一盏盏的鲛人灯,不仅如此,四周的墙壁上还镶嵌着无数的铜镜。
雪花向刚才韩啸的掌风扫出的地方看去,那里斜倒着一盏鲛人灯。
略一思忖,雪花就明白了,刚才那些飘忽的白影,就是那盏鲛人灯通过铜镜反射而形成的,而韩啸,则是凭借刚才的歌声,找到了那盏躲在拐角处的鲛人灯。
雪花看着那一盏盏鲛人灯,心中有些恻然,不禁想起了《搜神记》里的一段话: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哈哈……,韩世子不愧是当今大燕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不仅心志坚定,更是机敏过人,竟然不入心魔幻境,更是不被鲛人歌声所惑,破了万悲轮回阵。”寂静的空间中,忽然传来了粗噶的声音。
声音如同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各个角落响起。
“你是谁?”韩啸冷声说道,同时屏气凝神,寻找着声音的准确方向。
“我是谁你以后自会明白。”声音依然在四周回荡,“韩啸,我问你,以你这些年对大燕的付出,大燕的皇上可给了相应的封赏?你擒获了北齐的国君,本是不世之功,可是大燕的皇上给了你什么?你为了大燕的百姓,捐出数百万家产,他又给了你什么?你救百姓于危难,又有谁知道?百姓感念的是同晋帝,是一文未出的皇上!”
雪花心下一沉,人家是来策反了。
韩啸冷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雪花听了,不仅为自己男人的回答喝彩。
她家男人惜字如金,说话言简意赅。回答虽然简短,但却说明了自己的无尤无怨,为国尽忠,是人臣的根本。
“好!韩啸,既然如此,我问你,谁说这天下,就该是他赵擎的?!”粗噶的声音中,忽然爆发出了一种愤怒。
“先帝英明,传位于皇上,谁说这天下,又不是皇上的?!”韩啸的声音,依然沉稳冰冷,微微抬头,眼睛向头顶望去。
“你!……”声音仿佛被韩啸气结,随即又道:“先帝留有遗诏,赵擎若是失德,可以另立新君。”
“皇上英明睿智,处事公允,更兼爱民如子,善待百姓,何来失德之说?”
韩啸的声音里,有种八风不动的气势。
“赵擎不顾手足之情,责令玉王常年守孝皇陵,不得擅自离守,难道不是错待兄弟,失德之事?”
“为先人守陵乃是子孙后代的本分,皇上日理万机,无暇兼顾,兄弟来此,理所当然!”
“你……”声音再次被气结,“韩啸,你若是不想你死,不想你的女人死,你就该知道怎么做!否则,此地就是你们夫妻的葬身之处!”
声音说完,再无声响。
韩啸望着漆黑的头顶上方,明白人已经走了。
雪花顺着韩啸的目光望去,也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在皇陵的地宫之中,而刚才头顶上方,应该是有人。
不过,现在人家策反不成,恼羞成怒的走了。
“爷,看来我们还是上当了。”雪花苦笑一声,说道。
他们想利用天灵蛇找古雅,结果对方也一样想利用古雅来引天灵蛇,并且把他们瓮中捉鳖。
丫的,千算万算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别怕,对方并不想我们死,否则就不会如此浪费唇舌了。”韩啸看着雪花说道。
“嗯。”雪花点了点头,“只要和爷在一起,生也罢,死也罢,我都不怕。”
韩啸的身上,瞬间散去了冰冷的气息,幽深的眸子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溢满了柔情。
“好,我们生死都在一起。”韩啸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若说进皇陵之前,韩啸还想着无论如何不能雪花有事儿,遇到危险即便自己死,也要护雪花周全,现在则不同了。
刚才雪花的样子,分明是心里埋藏着深深的惧怕,惧怕被人抛下,被人遗弃,那样的雪花,让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
他知道,有一种苦,比死要难以承受,他曾经亲自体会过。
当日雪花被埋雪峰之下,那种被留下之人的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的感觉,他怎么忍心,让他的女人独自去承受?
不由的,两人望着彼此,相视而笑。
“哇!爷,你笑了。”雪花惊讶的大叫。
韩啸的嘴角勾起,宠溺的摸了摸雪花的头,“好了,我们先看看这里能不能出去。”
韩啸说完,揽着雪花的腰向前走。
雪花看着自家男人,满眼冒着星星光,心里踏实而又幸福,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处于危险重重的地宫之中,而是漫步在繁星满天的月色之下。
其实两人都明白,那人并不想他们死,不然就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的困住他们了。
关乎到雪花的一些事儿,不但韩啸明白,雪花自己也明白。
雪花有时也想,虽然当日羊皮卷被韩啸毁了,但是她的身份,却仿佛更值钱了。
不管是同晋帝,还是元鹰,抑或是那日抓她的南夷人,当然,还可以加上刚才的神秘人,所要的无非就是那种红衣大炮罢了。
因为这一点,韩啸和雪花虽然焦急,但却并不怎么担心,知道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爷,不知道这是哪位先帝的陵寝?”雪花边走边说道。
既然是皇陵,当日不是只有一座陵墓,大燕的历代帝王都埋在这里了。
“应该……不是先帝。”韩啸思忖着说道。
“为什么?”雪花刚问完,就明白了。
刚才那人,
即便不是玉王爷,应该也和玉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很明显,刚才那人是在为玉王爷抱不平。
玉王爷是先帝的儿子,儿子是不可能把人放进自己老子的陵寝里的。
不过,不放进自己老子的坟里,放进自己爷爷的?抑或太爷爷的……老祖宗的?
雪花如此想着,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眉梢一挑,目光不经意的向上瞟了瞟,然后对雪花的话,表示了赞同。
“也是,不论是哪位帝王的,都被不肖子孙挖坟掘墓,用来残害忠良了。”
韩啸的声音里,有着冰冷的嘲讽。
把自己先人的坟墓,如此的破坏,用来布阵害人,简直是罪不可赦。
“就是,我看这人死后怎么有脸去见祖宗?”雪花大声道:“到时候,没准会再被他老祖宗打死一次。”
韩啸点了点头,“即便是普通人家,出了如此不肖子孙,也会被逐出家族的。”
“就是,这种不忠不孝,擅动自己先人坟墓的人,怎么配为人君?还想称王称帝,简直是痴人说梦!”雪花连声附和。
两人故意如此说说走走,走走说说。
谁都不知道四周有没有人监视着他们,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反正重要的事情不能说,先说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解解气。
雪花对于自家男人今天竟然一反惜字如金的原则,如此配合的和她对答,感觉很是新鲜,不禁有些兴致勃勃,再次忘了他们身处险境,被人困在了墓地里。
不过,丫的,怎么这墓道如此的长?
他们刚才是从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出来的,然后进了这个墓道,就沿着鲛人灯的方向一直走,两旁的鲛人灯随着他们的经过,纷纷点燃,把墓道照得如同白昼。
可是,为毛他们总也走不到头?
“爷,我们一直在向前走吧?”雪花怀疑的问道。
韩啸点了点头,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走出很远的路来了,可是四周竟然没有一扇门,更没有拐角什么的,一直是向前的一条墓道。
雪花看了看两旁的鲛人灯,又看了看墙壁上面的铜镜,无数的光线照射到铜镜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难道是这些铜镜有问题?
韩啸仿佛知道雪花心中所想,说道:“铜镜是镶嵌在石壁里的,取不下来。”
雪花点了点头,铜镜取不出来,就只能把鲛人灯熄灭了。
韩啸看了雪花一眼,两人眼神交流,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韩啸伸手,指尖连续指出,鲛人灯依次灭了几盏。
墓道中暗了许多,又出现了那种犹如白色的阴灵般的光影。
然而,墓道依然无边无际般,走不到头。
韩啸手臂一紧,低声道:“别怕!”
说完,指尖连续弹出,墓道之中,瞬间一片黑暗。
两人在这种极致的黑暗中,继续摸索着向前走。
“咔哒!”一声,极轻的声响传来,随即就是凌厉的破空之声。
韩啸揽着雪花的腰,立刻飞掠而起。
“嗖!嗖!嗖……”
“叮叮、当当……”
韩啸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在自己和雪花的四周舞成了一个光圈。
剑与金属相击的声音密集的响起,雪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丫的,这真的不是来旅游的。
真的是随时都可以要人命的。
不过,为什么他们走了那么长时间都没事,鲛人灯一灭,就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
“爷,把灯点燃!”雪花急切的道。
如果她没猜错,鲛人灯应该就是引发机关的开关。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很想点燃鲛人灯,可是他一手舞剑,一手揽着雪花,竟然无暇分身。
“爷,把我放下,先点灯!”雪花大声道。
韩啸眉头一皱,耳朵动了动,判断了出下一拨箭矢的方向,随即把雪花往胸前一搂,身子一旋,剑尖弹出一串火星,墓道之中瞬间大亮。
喷薄而出的箭矢戛然而止,然而,在眼前出现亮光的瞬间,雪花还是看到了一支利箭对着韩啸呼啸而去。
“爷!”雪花大惊。
然而,晚了。
韩啸因为点燃鲛人灯露出的空隙,正好没能阻止箭矢前进。
利箭嵌入柔体的声音传来,搂着雪花的手臂蓦然一僵。
韩啸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爷,你怎么样?”
雪花快哭了,连忙从韩啸的怀里挣脱出来。
韩啸的肩上,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雪花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让你把我放下,让你把我松开,你为什么不听?!”雪花哭着嚷道。
“别怕,爷没事。”韩啸低声安慰道。
“你没事?!我有事!”雪花哭着看着韩啸肩上的箭,心里一阵剧痛,她甚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雪雪,你怎么了?”韩啸大惊,以为他没保护好雪花,雪花被箭伤到了。
雪花一把打开韩啸苍白着脸,想要检查她哪里受伤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这里疼!心疼!”
韩啸松了一口气,知道雪花是心疼他,不由的放软了语气,“你知道的,这点伤对于爷来说,算不得什么的,把箭拔出来,上些药就好了。”
韩啸说着,伸手就去拔自己肩上的箭。
“慢!”雪花流着泪阻止了韩啸。
雪花先是撕下了自己的一片衬裙,又找出了伤药。
幸好因为南夷之人对她虎视眈眈一事弄得,她现在身上简直是百宝囊,把能从老道那里搜刮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了。
伤药,当然也是最好的。
雪花看了看地上的箭,还好没有倒刺、突棘之类的东西。
韩啸肩上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这让雪花又放了不少的心。
“爷,你忍着点。”雪花呜咽着道。
说完,雪花颤抖着手,握住了韩啸肩上的箭,然而,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拔出来。
“没事。”韩啸看着雪花,伸手握住了雪花的小手,没待雪花反应过来,一使劲,鲜血飞溅,韩啸闷哼一声,箭被拔了出来。
“呜呜……”雪花的眼泪如同断了的珠子般往外涌,不过,雪花虽然哭着,手上不停,动作迅速的给韩啸上药包扎。
手上的鲜血,仿佛是从她的心里流出来的,疼的雪花差点窒息。
看着面前哭成了泪人的小女人,韩啸额头的汗珠子,虽然和雪花的眼泪差不多的速度往下滚,还是低声安慰道:“别担心,爷没事,爷以前受过的伤都比这次重。”
韩啸想了想,见雪花的眼泪没有停止的迹象,继续道:“这你不是也知道吗?那次胸口上的那道刀伤,差点伤及心脉,还有在边城的那次,更是差点没命……”
“你还说!”雪花哭着,大声打断了韩啸的话。
韩啸不说还好,韩啸一说,雪花立刻想起了韩啸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
想起了她带着韩啸进京那次,韩啸胸前那道长长的刀伤,想起了那鲜血淋漓的一片,随后又想起了韩啸掉落山崖,若不是被紫影救了,就是有十条命也会一起报销。
雪花的心里不由的一阵颤抖,身子也随之颤抖。
那时候,她若是失去韩啸,她虽痛,还可以活下去,可是现在,她若是失去韩啸,她根本就活不下去,她连想都不敢想那种情形。
韩啸一见雪花的脸色煞白,身子不断的颤抖,立刻知道自己吓到雪花了,连忙用另一只胳膊把人搂到怀里,急声安抚道:“是爷不对!是爷不好!别怕,爷再也不说了。”
“呜呜……爷,你答应过的,死也要带着我一起死的。”
“嗯,爷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
韩啸的承诺,终于让雪花的眼泪少了些。
雪花吸了吸鼻子,然后把眼泪鼻涕一起抹到了韩啸的胸前。
这时,韩啸耳朵一动,猛然低声说道:“别出声!”
雪花立刻停止了哭泣。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