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区,那间面铺之前,宁不器与陆飞坐在桌子边吃着面,羊肉面的味道丰沛,当真是好吃,蒸汽升腾时,笼住了脸,宁不器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萧然急匆匆走过来,坐到了桌子边,一脸歉意道:“宁兄,小弟来晚了!”
“不急,我们也还没有吃好,萧兄也要碗面吧。”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微笑。
萧然要了一碗大白菜炖肉面,面碗很大,他吃得却是很斯文,头戴儒巾,整个人干干净净,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宁兄也要参加今年的科考吧?以宁兄之才,入了采薇诗社,肯定会有名额的,这也是我们寒门之福啊!”
萧然一脸认真道,宁不器却是摇了摇头:“萧兄,我对科考没什么兴趣,就不去抢占大家的名额了。”
“宁兄当真是高人呐。”萧然叹了一声,一脸崇拜,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再道:“宁兄,入诗社需要一首入门诗,到时候诗社的几位社长共同品评,小弟打算将宁兄的那句诗交上去,不知宁兄有完整的诗吗?”
宁不器想了想,这首诗中涉及的一些东西与当前不合,比如居延,北境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处地方,所以还真是没法用,所以他摇了摇头道:“偶得一句而已,并没有完整的诗。”
“有这样一句也够了,这真是千古名句!”萧然应了一声,低头吃面。
宁不器笑了笑,这个人真是一个务实的人,相当少见,他的心中不由起了几分的惜才之心。
放下筷子时,宁不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一脸满足道:“这面真是不错!”
“是不错,而且还很实惠,也吃得饱,我们寒门士子倒是有福了。”萧然点头,也放下了筷子,目光中透着满足。
陆飞起身把账结了,萧然本来还想结账,看到这里他把手放了回去,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带着他和陆飞离开。
采薇诗社位于内城区,萧然没有车马,所以宁不器和陆飞只能跟着他走路前往,路上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这是一座别致的建筑,前后三进院,院子不小,萧然带着宁不器进来后,穿过院子,兴匆匆走入了一侧的一间屋子,陆飞就在院子里等着。
两名男子正坐在屋子里交流着,看到萧然时,两人的脸上同时浮起笑容道:“萧然来了啊,坐吧。”
“郑兄、关兄,我今天带了一位新朋友来,这位是宁大胆宁兄,他要入会,你们看看他写的诗。”
萧然一边说一边递了一张纸过去,两人低头看了一眼,接着面色一变,其中一人赞叹了一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园。真是好诗啊,正好今天社长也在,让社长品评一下,萧兄与宁兄请等一等。”
两人同时起身,急匆匆走了出去,宁不器对着萧然拱了拱手道:“看起来萧兄在采薇诗社的名声不浅啊!”
“宁兄说笑了,与宁兄相比,小弟还是差了许多。”萧然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刚才这两位都是诗社的副社长,那位面如冠玉、身形瘦削的是郑元锦,另一位是关平。”
宁不器点了点头,郑元锦一表人才,关平则是要胖一些,看起来像是一名富态的员外似的。
片刻之后,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伴随着一把女子轻柔的声音:“你们不必争吵了,虽说只得一句诗,但这句诗却是写尽了北境的苍茫野性,足够入会。
能写出这样的诗句,他应当在北境生活了不少时间,所以才能让人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万里黄沙,真是厉害。”
话音刚落,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郑元锦、关平和另外两名男子围在他的身边,有如众星捧月,她的眸子先是扫了一眼萧然,接着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看到她时,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名女子似乎点亮了幽室,她的姿色竟然还在阿离之上,与楼子初不相上下了。
只不过她的身段却是没有楼子初那般的丰盈,更加纤细一些,但眉宇间的柔和别有一番味道。
“我是赵学尔,你就是这句诗的作者?”女子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一脸平静,甚至在看到赵学尔的绝世姿色后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社长,这是宁大胆宁兄。”萧然介绍了一下。
赵学尔一怔,微微咀嚼了一番,宁不器轻轻道:“没有什么典故,只是因为去了北境,需要给自己一些勇气,所以取了这样的名字,胆不大在那里可是生活不下去。”
“宁兄洒脱,那么宁兄以后就是我们采薇诗社的一员了,不知道宁兄有完整的诗吗?”赵学尔轻轻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能有这样一句我就满足了。”
“说得好!”赵学尔赞了一声,眼睛很亮,接着话锋一转:“那么宁兄还有别的诗吗?”
宁不器心中一动,赵学尔这情况似乎有点见猎心喜之感,看起来就像是标准的文艺女青年了,只不过他记得的诗虽然不少,但却并不想着通过抄诗成为诗人,毕竟他是皇子,要想青史留名有更好的机会。
只是看赵学尔这意思,不弄几首诗出来她是不会放弃的,他只能点了点头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在这片土地上,秦汉王朝在前,包括飞将军李广也是存在的,所以这句诗所引用的典故没有人不知道,只是秦汉之后的历史却与从前完全不同,仿佛走入了另一条路。
赵学尔的眼睛很亮,微微点头:“当真是豪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宁兄能够这样豪迈想来与北境的环境是分不开的。
元锦,把诗誊写下来,挂在正屋里,让咱们社的人都看看,这种风格的诗还从未出现过,算是宁兄开创的风格了。”
萧然在一侧松了一口气,宁不器能够受到重视,他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触。
“宁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还有别的诗吗?”赵学尔盯着宁不器问道,呼吸间喷在了他的脸上,带来几分幽香。
宁不器暗自皱头,他哪有什么风格,抄来的诗还讲风格?毕竟他从前只是一名化学老师,对于古诗并不精通,要是学中文的话还有可能靠着积累自己写一些诗。
不过碰到赵学尔这样的人还真是有点麻烦,她是标准的好奇宝宝,但他面上不显分毫,轻轻道:“诗名就叫《出塞》,别的诗有是有,只不过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宁兄府上位于何处?改天我可以登门造访。”赵学尔步步紧逼。
宁不器心中一动,他隐了身份,这个时候暴露出来总是不太合适,所以回头还是得去买一座宅子,用以接待诗社的人。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宅子,正在找宅子。”宁不器平静说道。
赵学尔想了想道:“巧了,在前面朱雀大街上有一座宅子是我前些日子买下来的,本来是想用来放诗稿,偶尔小住,就让给宁兄了。”
宁不器呆了呆,还有这样的好事?赵学尔真是过于豪迈了,做事光明磊落,如果是男人,那绝对可以成为江湖上的带头大哥了。
“无功不受禄,宅子需要多少银子?”宁不器认真道。
赵学尔没有任何矫情,直接点头:“那好,买的时候一共花了四千两银子,宅子不算小,一会儿我就把地契先给宁兄了,宁兄先住下,至于银子等准备好再送来就是了。”
“那就多谢社长了!”宁不器行了一礼。
赵学尔自怀中摸索了几下,摸出地契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地契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香味袭人,隐约间似乎是花香。
宁不器伸手接了过来,四周几人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的羡慕之感,其中一人却是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带着几分异样,久久不曾挪开目光。
郑元锦从一侧急匆匆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牌子递给了宁不器道:“宁兄,这是我们诗社的出入令牌,背面的字是社长亲自题写的。”
“多谢郑兄了。”宁不器轻轻行了一礼。
郑元锦扬眉笑道:“能读到这么好的诗,还得感谢宁兄!在下已经将宁兄的《出塞》以及那句诗挂到了正屋墙上,还为宁兄顺便落了款。”
“好了,我们继续讨论正月十五元夕的活动,宁兄就去看看他的宅子吧,改天再登门造访,还望宁兄也能参与到活动中来。”赵学尔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腰儿盈盈。
一身浅黄色的裙子笼着,摇摆的臀儿轻轻拧着,总有几分张力,她的魅力很强。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那名目光阴沉的男子身上,低声问向身边的萧然道:“萧兄,那个人是谁?”
“那是大理寺少卿之子余子宁,他才学不俗,已经报名今年科考,有望三甲,听说他想与社长成就百年之好。
社长名声远播,被誉为天下六大奇女子之一,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华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整个上京男子都想着能一睹社长的容颜,凡是见过社长的都为社长风姿所倾倒。”
萧然轻轻道,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道:“也包括萧兄?”
“也包括小弟!”萧然认真道。
宁不器微微扬眉,这年头也有这种狂热的追星族了,不过赵学尔倒真是有这样的资格,若不是见惯了楼子初的惊人容颜,他也不免会有所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