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宁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咬着嘴唇,目光中透着说不出来的韵味,崇拜中透着复杂,她看得出来宁不器的才华,能写出这样一首词来的男儿,一定是风流不羁的,再加上他的长相,极得女人的欢喜,她自然也是心生异样。
这也是正常的,凡有水井处,皆能歌柳词,柳三变在女人中的名声不是一般得大,他可是顶尖的婉约派大家。
走出门,宁不器看了两眼,安虎和陆飞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处,他轻轻道:“陆飞守在这儿,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了袁姑娘,安虎跟我来。”
安虎跟着宁不器走了下去,此时一楼中,人更多了,华灯初上,杨氏穿梭在人群之中,八面玲珑,身段婀娜。
宁不器一路朝着杨氏走去,安虎伸手不断挡着来回穿梭的人,不让他们撞到宁不器的面前,以他的力量,直接在人群中清出了一条路来,没有人能近宁不器的身。
杨氏扭头看了过来,看到宁不器时,她怔了怔,正要说话时,他摆了摆手道:“杨妈妈可有安静之处?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有,公子说有就一定有!”杨氏的眼睛一亮,拧着臀儿朝一侧走去。
一楼中传来一阵阵的吆喝音:“让青宁姑娘出来唱一曲!我赏一百两!”
“二百两!”“杨妈妈也是很嫩的,若是愿意相陪的话,我出五百两!”
宁不器微微一笑,杨氏扭头看了一眼,对着人群中的一名男子摆了摆手道:“铁公子说笑了,奴家这身子骨可是经不起折腾了,公子身强力壮,还是去找绿儿姑娘吧。”
画舫中传来一阵的轰堂大笑,宁不器却是微微叹了一声,这儿的人多是商贾,做事自然就少了几分斯文。
一路来到了一侧的一间屋子中,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屋子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的字画。
这些字清隽有力,颇有大匠之气,画也极是不错,其中以松、虎、鹤为主,当真是惟妙惟肖,神似至极。
“公子,这都是青宁的作品,她的书画都是一绝,放眼上京城也是属于顶尖的呢,所以每一次花魁大赛上都能在书画一事上得满分。
来这里求字画的人也不少,这样一幅字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幅画是二百两,公子要不要来上几幅?”
杨氏轻轻问道,身子拧着,脸上的笑意从未淡过,但却笑得并不俗媚。
宁不器摇了摇头:“杨妈妈,我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公子要谈什么买卖?”杨氏问道,接着伸出手指头点向宁不器的肩膀,香风习习道:“公子,奴家最喜欢谈买卖了!”
只是她的手指头没有点到宁不器的身上,安虎的大手挡在了她的指前,那根手指一弯,杨氏不由娇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的痛楚。
“哎呀!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莽汉子!”杨氏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安虎,一脸不满。
宁不器扭头看了安虎一眼道:“你到外面等着,我和杨妈妈谈谈就好了,有事再叫你。”
安虎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杨氏这才伸手拍了拍胸前道:“公子的这名护卫真是吓人,奴家这心肝一直在跳着呢。”
“杨妈妈,我想为青宁赎身!”宁不器轻轻道。
杨氏一怔,眼睛转了转,这才笑盈盈道:“果然是大买卖!看起来公子对青宁的印象很好啊,那么公子知道月柳阁在青宁的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吗?”
“那并不重要!”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氏道:“你开个价吧,青宁已经和我说过了价码!”
杨氏应道:“看起来青宁已经知道了?”
一边说她一边从衣襟上拉下手帕,擦了擦眼角:“女大不中留,奴家养了她这么些年,她找到相好的就想离开……”
“五万两银子,我一两也不会少,杨妈妈把青宁的卖身契取出来吧!”宁不器直接打断了她的表演,那表演的确是很假。
他要赎出袁青宁,并不是真在觊觎她的姿色,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着皇室之争,若是最终她得了花魁之位,以宁楚原的心思,一定会将她赎回去加以折磨。
对于老三,宁不器相当了解,这个人自小就是狠辣至极,所以宁不器要是放任不管,那袁青宁很难逃脱悲惨的命运。
杨氏笑了笑:“公子真是大手笔,那奴家总是要玉成公子好事,这就去取来卖身契。”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着杨氏离开,片刻后她又回来,还带着一个木头箱子。
“公子,这是卖身契,这个箱子里都是青宁从前的一些物事,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还有一些玩具,请公子一并收下吧。”
杨氏又一次抹起了眼泪,宁不器取出五万两银票递给了她,将卖身契接了过来,检查了一番这才收起。
“我还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此事先不要告诉青宁,等到花魁大赛之后我会亲自告诉她,这段时间让她继续代表月柳阁参赛。
否则她这一走,月柳阁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只要在这儿,那对月柳阁来说就是好事。第二件事,从今天起,她不再私下见任何人了,因为她是我的人了。”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冷肃,紧紧盯着杨氏。
杨氏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公子放心,奴家不会让青宁见任何人了,更是不会告诉她公子的意思,公子能为我们月柳阁考虑,奴家谢谢公子!
说起来,我们月柳楼排在烟尘六家之末,这还是因为青宁的功劳,她走了,这一次我们就会直接跌出六家之外了,往后的生意更加不好做了呢。”
“青宁是从什么时候到月柳阁的?”
“大约是在九岁的时候,过了年她已经十九岁了,算一算也已经来了十年……对了,她从前是官家的歌伎,后来被卖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会写诗作赋了,极有才气,说不定是大家闺秀出身呢,只可惜奴家问她这些事情,她从不提及。”
宁不器一怔,官家的歌伎大多数都是一些罪臣的女眷,这其中的确是有不少的大家闺秀,怪不得她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他的心中蓦然浮起几分的落寞。
“杨妈妈,那就这样吧,这儿有三千两银子,算是青宁这段时间在舫上的生活费用,无论她要什么,你必须满足,若是不够,回头我再补给你。”
宁不器又递了一张银票过去,杨氏连忙拒绝:“公子客气了,青宁还要代我们月柳阁争花魁呢,若是我们请她出战,那至少也得给她五千两银子呢!”
“你收着吧,我与你的事与青宁无关,你要给她五千两银子,我没有任何意见。”宁不器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杨氏迅速将银子收入了袖口之中,眉开眼笑道:“谢公子赏赐。”
宁不器推门走了出去,此时前方的舞台上换了一名女子,正在唱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