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诚记起来了。

实际上，那是在洛基向他坦诚“谎言之王”的身份，以及曾经作为“人造主角计划”产物的那一次谈话中所提到过的一件，在伊诚听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实——当初与地球进行世纪之战的敌人，实际上，仅仅只是来自宇宙中的另一颗星球，所派遣出的“善后处理人员”。

听上去似乎很可笑，可是，作为这个宇宙中的“过气主角”，被新晋的主角认为是需要进行善后处理的对象，继而发动了这样一场看似毫无意义的，以毁灭为目的的战争，这就是世纪之战真正的根源所在。

尤其是现在，当知道了那颗作为敌人的星球，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可以说是像恶作剧一样“彼此血缘相通”的存在时，伊诚也感受到了来自整个宇宙空间的深深恶意。

毕竟，如果世纪之战是发生在人类与另一个物种之间，哪怕对方同样是高等智慧物种，甚至是类人物种，好歹也还能够勉强令人接受，只是，当敌人是以近乎于宇宙奇迹般的方式所诞生的“另一个人类群体”时……

所以，世纪之战的本质其实是……人类内部的矛盾？

“你能这样理解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了。”

红导师笑眯眯地用脚尖戳了戳地面上的神明少女。

“不过，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要是人类么？”

“哎？”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有人类诞生的地球成为了主角，而在地球之后成为主角的，也是和地球类似……不，应该说，是和地球一样，藉由生物进化和自然演变的方式，同样诞生出‘人类’这种高等智慧生物的星球。”

这一次，不需要红导师多做解释，伊诚当然也飞快地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

毕竟，在这个宇宙中，其实也存在着其它的，许许多多形形*的高等智慧物种，像是如今就在一旁的大酋长梅露丽露丽，像是之前给救世主们提供了不少帮助的二次元星人阿达莉，像是小浪蹄子母女花伊莱妮和卡罗娜，还有梨斗星人方方静静……

在这一刻，伊诚仿佛把握住了这个宇宙的本质——在宇宙中，无时无刻不在诞生新的星球，而在无数的新星球上，也在一次次地通过进化和演变，诞生各式各样的物种。

无限的条件所造就出的无限可能性，让这些物种同样具备了无限的进化可能，只不过，或许是这个宇宙当中的规则使然，又或者……如同猴子的打字机一样，仅仅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微妙的巧合，尽管绝大多数高等智慧生物同样具备着类人的外表与身体结构，可事实上的情况是……被这个宇宙所钦定的，无尽星空之中的宠儿，就只有“人类”这一物种而已。

“不……与其说是‘绝大多数高等智慧生物都具备了类人的外表和结构’，倒不如说是……他们，其实都是在向‘人类’这一最终方向进化时，因为某原因而失败后的结果吧。”

这样的推测可以说是相当大胆，当然，同样也很容易得罪人，比如说现在，才刚说出这一可能性的伊诚，小腿就被来自外星的大酋长气呼呼地踢了一脚。

“你说谁是进化失败的产物！”

“嘶！”

所谓的人类中心理论在尚未完全完善前就被暴力所终结，所以就说，像是人类这样弱小而充满缺陷的身体，竟然会被钦定为主角，说不定……正是因为太过弱小所以才只能靠开挂才能生存的缘故？

无论如何，当循着真相逐渐认清了宇宙的本质的同时，伊诚也终于开始一点点明白了，关于当初那场世纪之战的起因。

又或者应该说“因为是人类，所以一切都很合理”才对？毕竟，哪怕没有另一个“地球”的人类，仅仅是地球本身的人类们，也早已经彼此厮杀得不可开交了嘛。

“愚昧……无知……”

就在伊诚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的，清脆的话音，却打断了他的思考，让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名被他亲手自神之维度，从神的宝座上拖拽而下，如今沦为凡人俘虏的少女神明，此时正以怒火满溢的一双眸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瞅啥？”

“瞅你咋地！”

“……”

呦呵，还真是连文化的发展轨迹都如此一致啊。

因为这样的对话而险些在恍惚间将对方也当成是“自己人”的伊诚，接下来倒是马上就反应过来，毕竟眼前的这一位，可是在不久之前欲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甚至哪怕成为俘虏也不忘记在嘴上逞能的……神大人来着。

“所以，现在被你口中‘愚昧无知’的那个人所打败的屈辱，应该也已经深深地铭刻进你这位高贵神明的意志当中了吧？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再给你留下点更难忘的回忆？”

一时兴起的伊诚蹲在了这名少女的身边，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的她白皙的面颊，以及虽然沾染了不少灰尘，却仍旧光滑白皙的脊背皮肤，看样子，似乎就有着一路向下，更加深入研究的意思。

这样的动作，自然也让同为“人类”的敌人变得惊慌起来，身体努力地在地面上扭动着试图躲避这样的轻薄时，却反而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暴露出了更多美丽的风景，继而让某人的目光里，也多出了更多在此等境况下令少女恐惧的奇妙色彩。

“你……你这是渎神！无知！愚昧！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伊诚嘿嘿一笑，手指在少女的腰窝处戛然而止，在感受到她的这具“载体”都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而变得滚烫却僵硬的同时，忽地折返回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么，尊贵的，来自主角星球的神明小姐姐，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该如何处置你呢？”

“……哼。”

尽管沦为敌人手中任凭摆布玩弄的鱼肉，可是，显然这名少女并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又或者说……曾经身居高维，以神明之姿俯瞰众生的那份高傲，此刻还仍旧存留于她的身上。

“尽管得意吧，不要以为诞生了新的神就可以对抗我们，你们的失败已成定局，等待着你们的只有灭亡！”

……怎么说呢，明明应该是俘虏了敌人的胜利者，可是，听到对方这样的话语，伊诚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总而言之……”

他不再理会这个在自己的手上努力维系尊严的神明少女，而是转过头去，将视线直直锁定在了红导师的脸上。

“暂时搞定了共同的敌人后，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关于你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