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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云章给光哥儿检查完走出屋,在院子里往厨房望去,见柯含雪的药还没煲好,便走进厨房假装打开药煲,说道:“水放够没有?”
“够吗?不够我再加点。”柯含雪很认真的问道,不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
见柯含雪那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葛云章心虚的撇开眼,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才开口道:“光哥儿刚才醒过来一会,现在又睡着了。”
“哦,那这药还要再加水吗?”刚才光哥儿醒来的事她知道啊。
见柯含雪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葛云章有些气恼自己的多管闲事,脸一绷,道:“不用!
说完就出了厨房。
“我又哪里惹到他了?”柯含雪一头雾水,一边继续往炉子里加炭边嘟嚷道:“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
葛云章气恼归气恼,可他既然接下了这烂摊子也还算尽力,每天晌午都会到柯家看一下,并且隔个一两天就会带来一大把草药。
柯含雪将他这份恩情谨记在心,想着有机会再将这份人情还他。
在光哥儿昏迷不醒这段时间,柯水生每天傍晚一回来就会扛上锄头到稻田去。
因为柯含雪一心忙着照顾光哥儿,连稻田的事都抛之脑后,柯水生见这个向来脾气不好的女儿这次对堂弟能这样尽心尽力也感到很欣慰,觉得自己辛苦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全家人能相亲相爱下去他就很开心了。
八九天过后,光哥儿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脸色也好了很多,唇色也不再是紫黑紫黑的了。
但柯含雪仍不敢大意,每天还是会定时的给他喂水,喂米汤和喂药,还会在他醒来时问问他的感觉。
半个月后,光哥儿才算真正的醒来,可柯含雪却整整瘦了一大圈。
光哥儿醒来后听说一直是自己堂姐在照顾自己,也很感动,可是一想到自己母亲的事,又黯然伤神起来。
“光哥儿,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不要想太多了。”柯含雪抿了抿唇,劝道。
光哥儿身上的毒素虽然清了,但是身子还虚,还无法下床。
“雪儿姐,我都明白。”柯伟光坐在床上垂着头应道。
“光哥儿,我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万万不能想不开,你看你这一病,把一家人都给吓坏了,以后可不能再做这傻事了。”不得已,柯含雪还是劝出口。
“雪儿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想到山上去静一静,我没想到会被毒蛇咬到。”光哥儿抬头看向柯含雪。
柯含雪见光哥儿的眼神不像在说谎,暗自松了口气:“没想不开就好。”
这样,她的罪恶感了轻了些。
“雪儿姐,等我好了,我想离开向桑镇到县城去找事做。”柯伟光小声的对柯含雪说道,担心奶奶和父亲听到会反对。
“你要离开向桑镇?”柯含雪吓了一跳。
在这个朝代,要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就好比现代国人要移居国外那么大件事,甚至还比这事还大,可光哥儿说这事的时候却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的,雪儿姐,这几天我醒来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光哥儿,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离开家可不是小事,奶奶和你爹肯定不会同意的。”柯含雪蹙眉劝道。
光哥儿才十二岁,这么小的孩子要孤身一人到县城去,别说是奶奶他们了,就连她都不放心。
他们家在县城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这信息闭塞的年代,万一光哥儿一个人在县城遇到了什么难事,家人也没办法知道。
“雪儿姐,你也不用劝我了,我主意已定,我是一定要去的。”柯伟乐意志坚定的说道。
柯含雪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的,只能希望奶奶和他爹能劝得动。
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柯喜生也辞了镇上的事在家里管理着桑园和蚕房的事,光哥儿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就试着下地了,待身子一好,光哥儿就向家人说起了去县城的事。
柯孟氏一听,立马沉下脸来:“我不准!”
“我也不准你去!”柯喜生也阴沉着脸道。
“爹,奶奶,我现在在家多呆一天,我这心就难受一天,您们就让我出去走走,我向您们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柯伟光迫切的恳求道,他只有离开这里才不会想起那不堪的一幕。
没有人知道,事发那天柯伟光刚好上山拾柴火回来,走到河边觉得尿急便钻进河边草丛方便,谁知他刚从草丛出来就见到张富裕钻进了远处的另一草丛中。
柯伟光对上次张富裕与自己母亲合伙陷害柯含雪的事耿耿于怀,便想看看张富裕到底又想干什么坏事,没想到却看到了那让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其实他在美枝娘靠近草丛的时候就想出声提醒他们的,可是,他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硬是出不了声。
“光哥儿,这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同意的!”柯喜生斩钉截铁的说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家已经成这样了,他怎么能再让儿子出去冒险?
“爹,您就让我去吧,我在家呆下去会疯掉的!”柯伟光求道。
柯孟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劝道:“光哥儿,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只有你难受,你走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将门关上躲起来不见人吧?光哥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
“光哥儿,你就听奶奶的话吧。”柯含雪也帮忙劝道,她知道光哥儿要真的走了,奶奶肯定会坐立难安的。
柯孟氏的话虽然直白,可道理却全在其中,柯含雪也希望光哥儿能面对这个事实,不要逃避,虽然这事是她一手造成的。
“奶奶,我要是不走,我真的会疯掉的!因为……因为我亲眼看到了她做的丑事!”柯伟光哭着喊道。
光哥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实在没办法将这事永远憋在心里,他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