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得眼睛酸，眼泪顺着她脸上的沟壑就流了下来。

老太太捶打着自己一阵阵疼的心说：“我是他的母亲，亲自将他养大的母亲啊。那个替身被他训练得再优秀又如何？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我很快就认出那是个冒牌货，可是……”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面容上的表情痛苦万分，“可是我即便知道那是个假的，还得假装不知道，同他逢场作戏。因为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儿子没有，坐在慕家家主位置上的人是个冒牌货。你能明白一个母亲整天对着一个冒牌货演戏的滋味吗？这场大戏一演就是十几年。”

慕荣离开了十几年，大哥十三岁那年他才离开，又三年，才传来他战死的消息。

这么一算，他的替身为他活了近二十年。

慕紫陌被说得有些动容，尤其是看到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回忆往昔正痛哭流涕的时候。

老太太哽咽着，用帕子擦干了眼泪又说：“母子之间有多大的仇恨呀，他要这么对我。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你看，他就这么残忍对我，他就这样的倔驴脾气。”

原本慕紫陌对她只是有些同情，听到这几句话，让他感同身受。

是啊，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坐下来，一家人好好商量呢？

为什么不听听家里其他人的意见呢？

说什么对你好都是虚假的。

哪怕你有天大的理由，你不该一声不吭的独自决定了全家人的命运。

前十几年他用一个替身骗了自己的母亲。

后十几年，他又用替身的尸体骗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哪怕你有再大的苦衷，做为儿子，丈夫，父亲，都是失败的。

慕紫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将一张干净的手帕递到老太太面前。

“你的手帕已经脏了，用这个吧。”

一张蓝色的手帕，洗得局部白，带着孙子的体温。

老太太激动得泪流满面，“好，好，这用这一块。”

她珍重的握在手中，却并没有用它搽拭眼泪。

慕紫陌欲言又止，可见她的模样，即将出口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高兴就好，随她便吧。

“你问我昨天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秋意来问时，我只是告诉她慕荣来了，晏离可能是去见了慕荣，让她回家等着，不可太过担心。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出了城，他们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对慕紫陌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说：“你也别太操心了，要相信张太医的医术。坐下来等吧，等她醒来了，一问便知。”

慕晏离就守在门外，小陈陪着。

看到老太太留在屋里的丫鬟，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每一次经过他的身边，那种刺鼻的血腥味儿充斥着他的鼻腔，看着那血红，都触目惊心。

厨房煮饭的老妈子不停的烧热水，送热水，忙得不可开交。

当第五次换水时，慕晏离终于忍到了极限，拉住一个丫鬟问：“里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