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安阳说话儿间也扫了圈围在李氏身边的贵妇人，见她们面有疑惑之色，微微得意起来，全然不顾李氏递来的眼神，挑剔打量着莳壹，声调也高了。

“还是说，姐姐你不敢？”

这水眸清澈的少女未有动静，只搓着抹笑，定定看着跋扈的妹妹，反倒是她身旁那个梳了双环髻的丫鬟慌乱得险些将茶水倒出杯外。

莳安阳眼睛厉害的很，当即冷笑道：“这个丫鬟连倒个水都不行，姐姐还是早些撤了罢！”

李氏见女儿当着众人的面儿就给莳壹脸色瞧，笼了笼头发，腕间金镯撞在一起，发出浑厚的响声，慈爱的看向裹紧袍子的长女：

“莳壹，你妹妹就是这个脾性，连嫁人后也未曾变过，不过这丫鬟该换就换，母亲这还是有很多做事利索的下人供你差遣。”

说罢，李氏对旁儿的粗使嬷嬷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两个壮实的小厮过来捉流萤。

看似是为长女解忧，实则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个眼睛，李氏这算盘打得不得不说是十分精明了。

因着李氏身上有一品忠国公夫人的封号，二女儿又是侧妃娘娘，来的人着实多。

但总归是些地位不高巴巴来奉承的人，那些门第高的大家族是不屑来巴结的。

所以李氏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便也纵着莳安阳去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白瓷茶杯被重重放在香木小桌上，莳壹似笑非笑着瞧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女俩，轻启了唇：

“若是真为本姑娘好，夫人不如搬入国师府，照顾莳壹起居。”

明明是极为好听的声音，落在李氏耳朵里却让她像是受了刑一般，脸变得煞白，咬了咬牙，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开什么玩笑，让她一品忠国公夫人去伺候小贱人？还是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手底下。

“莳壹，你莫不是疯了，竟敢让母亲照顾你？”这着了红白相间襦衣的莳安阳耐不住性子了，连姐姐也不唤了，直接呼名。

谁料，这话儿正中莳壹下怀，她眉毛微挑，声音中夹着疏离：“既然不想入国师府，就别动本姑娘身边的人，夫人的手可没那么长。”

而后她又嗤笑一声，勾起偷跑出袍子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打了圈，脸色一冷，“若是长了，砍了便是。”

谁也没料到，这一场好端端的生辰宴，会闹得如此僵，一时谁也不敢吭气，只默默看着戏。

倒是这被李氏母女俩万分刁难的大小姐笑了声，起身示意流萤将她外袍脱下，借的由头自不会那么好听。

“既然夫人和妹妹想见见这袍子的材质，纵是莳壹冷，也要脱下来，让你们瞧瞧的。”

明明是莳安阳咄咄相逼，到这大小姐嘴里竟成了勉为其难，真真是气煞了李氏母女。

倒是要看看这袍子底下有什么玄机！

李氏母女俩存了一样的心思，巴巴瞧着莳壹。

本以为她会穿得多么明艳，谁料，是件儿与袍子一样的颜色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