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些新进的官员却不明所以,反倒疑惑的问道,“何出此言?”
“你们都不知道吗?当年,我九弟的亲生母妃是珍妃,珍妃怀孕,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可是,怀胎十月,肚子却比寻常人大了两倍不止,世人都说是对双生子,可最后生下来的,却只有我九弟一人,而珍妃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死胎,而且,那婴儿的脚趾头还被啃食掉了,接生的稳婆更是被吓出了病。”
祁北宣的话,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已。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甚至有个离祁北苍近的大臣在听后,立马离他远了些。
所有人都对他避如瘟疫,看向她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祁北苍心中寒意四起,可是,却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皇帝的念珠转的越来越快,眼底甚至涌起了一股杀意。
“我当初也听说了,这珍妃在诞下九殿下不久,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说来也可怜,九殿下正是因为没了母妃的照料,尚在襁褓之中,便被人给掳走了。”
一名老臣想要为祁北苍开脱,但是,祁北宣随即又道,“我虽然不信这种歪理邪说,可是,这事实摆在眼前,我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九弟,当年的事情,你也莫放在心里,出身如何,本就不是你能够选择。”
祁北宣装模作样的拍了拍祁北苍的肩膀,说的一脸悲痛,仿佛是真心的为她着想。
祁北苍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他轻声咳嗽了几声,对他道,“多谢五哥关心,母妃在天有灵,如果他知道你如此记挂他,在他仙逝这么多年后,她时常在人面前提起,他定然会很欣慰。”
祁北宣的手一僵,面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行了,你们这一个个,平时让你们去查案做事情,一个个跟要老命似的,如今,一点捕风捉影的小事,却被你们这么津津乐道!看来是闲得慌,今年漠河水灾,你们一个个也别都干瞪着眼,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出钱,尤其是刚才说的最厉害的那几个,朕看你们挺热心的,到时候也别缺席。”
皇帝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手中的念珠一扯,直接断裂,他把珠子丢了一地,站起身来,冷冷的瞥了祁北宣一眼,随后退朝离去。
祁北宣顿感心惊,方才父皇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
此事他的确做的不妥,太急功冒进了。
下朝后,寻常还巴结讨好祁北苍的那些个大臣,一个个都离她几米远,生怕沾染晦气。
拜高踩低,原本就是政党中的常态,祁北苍也没当回事,独自离去。
“九殿下,你等等我。”
忽然,凤启华叫住了他,凤启华是近日才回朝的,此前一直驻守边关,打了不少的胜仗,被人尊称为一声凤将军。
此人桀骜不驯,却又十分的重感情,尤其不爽朝中那些只知道唇枪舌战的言官,在他看来,男儿大丈夫,就应该保家卫国,做有利于民生的事。
朝廷之中,文武向来不对付,文官瞧不起武将鲁莽,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武将同样也看不上文官那文绉绉,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这两派,向来积怨已久。
但在朝中,关于东宫之位,一直是个热点,其中有不少人支持五皇子,不仅因为他是中宫所出,而且他足智多谋,性子谦和,又跟文官走的很近,若日后他登基,文官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而武将这边可就惨了,虽然不想参与到这夺政之中,可是,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事,在朝为官,肯定避免不了站在哪一边这个问题。
但凤启华却不同,他刚回来,并没有明确的表示自己支持哪一方,不过,祁北宣却去探望了他几次。
他不像祁北苍,直接赶人走,反倒热情的招待了他,祁北宣明里暗里的想要拉拢他,可却都被他装聋作傻糊弄过去了。
去了几次,祁北宣却什么好处也没捞到,现在,为避免其他人说他太过热络,也怕被人说成她有司马昭之心,所以,一来二去之后,二人面上也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多好,顶多是点头的友谊。
祁北苍看向凤启华,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有事?”
“当然有事,我这马车忽然坏了,现在也回不了府,不如你捎我一程?”
她笑盈盈的对祁北苍说道,他这一笑,倒像是一只精于算计的狐狸。
祁北苍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同乘一辆马车,凤启华却一点都不拘谨,一路上吵个不停。
“真是好久都没回京了,精神真好,可不像边塞,处处都是风沙,有时候,我早上刚洗好的脸,出去一趟回来,便灰头土脸的了。”
祁北苍笑笑,语气淡漠,“凤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说实话,比起朝中的那些勾心斗角,我更喜欢边塞,没那么多烦心事儿,成天和风沙打交道,直来直去,倒也坦荡。”
祁北苍这才抬眼看了眼他,见他眼底飒飒,眼眉斜飞入鬓,颇有一股英雄豪气,一时间心中也对他有了点好感。
“的确如此,可世人愚昧,哪里会想得到这个?”
“那可不是,依我看,九殿下你与那些庸人不同,今日那群臣子的话,你也别放在心里,他们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你若真的动怒,那可就入了他们的圈套。”
他取下腰间别着的酒壶,递给她道,“喝一口吧,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常常喝这个,一口下去,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祁北苍没在客气,拿了过来,打开酒塞,直接大喝一口,结果由于太猛,那就又实在太累,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凤启华看到,却是哈哈大笑,“我这酒可不比京城中的,你们这儿的酒,那就跟水一样,喝在嘴里都没味儿,我这不同,我这纯的很,一口下去,顶你们这里的几坛子。”
他颇为自豪的介绍道,祁北苍无语,一把夺了过来,又重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