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四溢的菜品被一道道摆上桌面
邓芝芝看一眼手机:“这都过去十五分钟了,霍浔怎么还没上来。”
宋达炳一边换鞋一边说:“我下去看看他去。”
“你给我站那儿!”邓芝芝皱眉喝住宋达炳,手指一指齐冲:“你去。”
齐冲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却没再推拒。
齐冲乘着电梯到了一层,愣是没看见霍浔,齐冲低头拨通他的电话,却听见悦耳的手机铃声从步行楼道里传出来。
霍浔也是突发奇想,脑子一热就去买了个全自动咖啡机。
将近一米的大纸箱子,分量着实不轻,霍浔费劲巴拉地把这个家伙从车库搬到了电梯间,结果电梯被一帮搬家工人占住了。
霍浔怕齐冲他们着急,心一横,决定走步行楼梯。反正楼层也不高,不就十层,搬一搬抗一抗也就到了。
霍浔任劳任怨地把咖啡机搬起来,走到六楼时,那颗一横的心就偃旗息鼓了,他是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齐冲带着一身猪骨汤味站在六楼七楼的交界平台上,一眼就看见了双目放空的霍浔。
霍浔此时两眼无神,整个人好像进入了四大皆空的忘我境界。
齐冲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不坐电梯,闲的没事走楼梯是锻炼身体吗?”
霍浔出尘的神智被齐冲的声音拽回现实。
他刚刚已经在开始琢磨达尔文的进化论了,齐冲要是不叫他,他能一直从山顶洞人想到终结者。
霍浔状似潇洒地站起来,其实大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下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没回来。话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齐冲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使劲憋住了,才没笑出来,“你是不是走累了,在这里歇着呢。”
霍浔假装随意地晃晃发酸的胳膊:“怎么可能,是刚才有个消息,我坐下回了个消息而已。”
齐冲见他死不承认,也不纠缠:“既然你不累,那就继续走楼梯吧。”
霍浔立刻后悔了,想把刚刚说的话原样吃回去。
齐冲收回目光,非常千金小姐地用下巴一点纸箱,示意霍浔速速跟上。
霍浔再次扛起纸箱,小声嘀咕一句:“真沉。”
齐冲猝不及防地一转身,居高临下地隔着两层台阶看着他:“这点东西都搬不上去,你是不是肾虚啊,小霍总?”
霍浔:“……”
齐冲看着霍浔吃瘪的表情,心里起了点促狭,她倏地逼近,霍浔本能地后退一步。
齐冲却只是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一根手指在纸箱上轻轻敲了两下,“哒哒”两声像是敲在了霍浔的心尖上。
安静的楼梯间里,回荡着意味不明的声音,显得格外暧昧。
霍浔的后脊陡然僵直,和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然而,齐冲已经踩着轻快的小脚步,噼里啪啦地上楼去了。
霍浔:“……”
真是撩得他抓心挠肝!
酒过三巡,餐桌上的菜已经被吃了个盆干碗净。
已经喝醉的宋炳还不尽兴似的,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胡言乱语:“来,大家一起祝浔哥生日快乐!”
狐朋狗友们笑作一团,跟着他一起胡闹。
霍浔笑骂一声:“炳哥快歇歇吧,你都喝醉了。”
“我没醉!”宋炳圆脑袋一梗,抵死不承认。
宋炳又扭向邓芝芝:“小冲姐,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齐冲和邓芝芝哭笑不得,邓芝芝扳过宋炳的肩膀:“往那看,那边那个才是你小冲姐。”
宋炳眼睛一眯,颠颠地跑到齐冲身边,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和她说话:“小冲姐,你可得好好对我们浔哥,他那一颗少男心是脆弱的不行,你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装得比谁都潇洒,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你不知道,他高二的时候还在英语词典里藏了运动会的合照……”
霍浔听着话音不对,连忙在桌子底下给了宋炳一脚。
宋炳已经晕头转向,天地不分了,这一脚下去,小脑努力维持的一点平衡感瞬间崩塌,整个人向一旁倒去,碰到了旁边装着咖啡机的纸箱。
近一米高的大纸箱轰然倒塌。
霍浔:“……”
齐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什么合照?”
霍浔干咳一声,欲盖弥彰地站起来去扶宋炳,生硬地转移话题:“臭小子,不能喝就别喝,你不知道酒品即人品吗?一喝多就胡说八道,你这人人品不行。”
宋炳已经醉得神智不清,经过这么一折腾,胃里翻江倒海,连忙朝霍浔摆摆手,冲到了主卧。
“哎,上厕所吐去!你往哪跑呢!”
霍浔趁机跟上宋炳,从齐冲沉甸甸的视线下落荒而逃。
一帮人在霍浔家闹腾到下午,小青年们开车的开车、叫代驾的叫代驾,邓芝芝打车,转眼都走了,只留下喝醉的宋炳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齐冲三下五除二地洗干净一堆碗碟,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霍浔正背对她,盯着沙发上的宋炳。
霍浔不错眼珠地看着宋炳流出来的口水滴到崭新的沙发上,心里一阵后怕,幸亏没让这醉鬼睡卧室,那上面可还铺着齐冲亲手挑的真丝床单呢。
齐冲轻咳一声,霍浔回过神来。
齐冲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对霍浔说:“可以说说合照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霍浔转过身来,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就是高二运动会结束的时候照的合照,我洗了一张……”
齐冲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灰头土脸的自己架着瘸了一条腿的霍浔,那个时候自己是真心实意感谢他关心他的,齐冲一瞬间有点哑然失笑:“你怎么……”
霍浔:“因为我喜欢那一刻的你和我。”
九月的阳光透过宽阔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屋里还泛着甜丝丝的红酒味,霍浔已经启动咖啡机,十分小资地打了一杯浓郁的咖啡。
齐冲被咖啡飘出来的香气晕了一下,静默片刻,然后甩了甩手上残存的水珠,边摘围裙边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更直白的话,霍浔不是没有说过,而齐冲却莫名觉得这句远比其他的更让她不自在。
齐冲走到霍浔身边,端起那杯咖啡,平静的表面随她的动作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加糖了吗?”
霍浔:“没有。”
齐冲的掌心贴住杯子,细细感受咖啡传来的温度:“我喝了。”
说完,就闷头喝掉了大半杯,架势活像是在和别人拼酒,霍浔看得一皱眉。
齐冲喝完,把杯子一放,骨瓷杯和玻璃茶几碰撞出了清脆的声音,她随意抹去嘴边的水渍,朝霍浔轻轻一笑:“太苦了。我晚上还有课,先走了。”
霍浔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只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齐冲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齐冲觉得他们两个就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互不打扰,平安无事,直到十一月份的某一天。
那天,齐冲结束了下午的课程,看看课程表,发现今天已经没有课了,掐着手指头一算今天周四,霍浔要上晚课,八点才能回来。于打算回家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放松。
谁知道放松过了头,齐冲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到霍浔回到家时,发现屋内亮着灯,却空无一人。
齐冲还没有回来吗?
霍浔拨通齐冲的手机,熟悉的手机铃声从浴室传出来。
他轻轻喘了口气,原来在洗手间,霍浔走到浴室门口,“笃笃”敲了两下门:“齐冲,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应。
霍浔的一口凉气倒灌回胸口,砸门的力气大了些:“齐冲!齐冲!”
浴缸里的齐冲听见声响,醒了,眉头轻轻一皱,手指缓慢地捻过眉骨。
她怎么泡着澡就睡着了……
就在霍浔已经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浴室的门总算打开了。
大概是在充满水汽的浴室里待得太久,齐冲觉得有点头晕,她伸出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你敲门……”
齐冲的话还没有说话,霍浔猛地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肘,压抑着声音里的火气:“你在浴室不说话干什么呢?”
一张写满担心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齐冲的视线。
齐冲一顿,轻描淡写地回答他:“泡澡啊,一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你知不知道在浴室里睡着是很危险的事!”
齐冲被霍浔这样一吼,顿时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她也不是想闷死自己,只不过这几天忙着完成课程设计,又是做实验又是熬夜画图,泡澡的时候困得不行,一个没忍住,就那么睡了过去。
齐冲无力地辩解:“我太困了,不小心的。”
霍浔嗤笑一声:“困?困你还天天通宵画图?”
齐冲无言以对,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若有若无地点在霍浔的胸口上:“这么关心我?还知道我通宵画图,晚上起来没少偷偷看我吧?”
霍浔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你屋里开着个大灯,光都从我门缝里钻进来了,亮得我睡不着,我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