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你坐那么后面做什么?”
异常熟悉的咆哮声,在墨上筠理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拿住笔的手却不自觉一抖,最后一笔差点儿歪了。
还未写完名字的丁镜,因手一抖,本就不好看的字,愈发的不堪入目,丁镜叹了口气,干脆将自己名字划掉,然后写上了【006】这个编号。
跟她俩差不多,冷不丁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喊声,学员们都被惊了惊。
学员们纷纷朝讲台前面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出头的模样,国字脸,表情严肃,穿着陆军常服,松枝绿的颜色,肩上扛着两杠四星,在灯光折射下颇为刺眼。
此刻,他那两道锐利的视线,斜射出去,穿透所有学员,径直落到墨上筠身上。
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直逼过去。
众人在纷纷猜测“新任老师和墨上筠之间的恩怨情仇”的时候,也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紧张而好奇地看着这位老师和墨上筠。
墨上筠停下写字动作,抬起头来,神情迟疑几秒,似是有些疑惑,最后却扬唇乐了,“哎哟,霍哥!”
旁观的学员面面相觑。
真认识?!
似乎,关系还不错?
霍老师板着张脸,满怀怒气地质问:“是不是又想偷懒睡觉?”
“这不是,”抬手摸了下鼻子,墨上筠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没座位了嘛!”
学员:“……”不要甩锅!这个锅他们不背!
写完编号的丁镜,将笔记本给合上,然后抬眼看向这两人的互动。
有了昨日被墨上筠学识的震撼,如今墨上筠认识一两个老师,已经让丁镜内心难以泛起波澜了。
霍老师冷哼一声,然后朝外面还没走远的教员看了一眼,道:“小胡,给她搬张椅子过来。”
“好!”
门外的教员闻声,当机立断地应声。
墨上筠:“……”够狠的!
“霍哥,”墨上筠喊了一声,又朝身边的丁镜看了一眼,“还有这位。”
霍老师扫了眼丁镜,半秒犹豫都没有,直接道:“那就搬两张。”
丁镜:“……”她招谁惹谁了?
墨上筠朝丁镜友好地笑了笑,“走吧,享受一下特等席位。”
“扯上我做什么?”丁镜冷飕飕地朝墨上筠问道。
“跑腿的不该跟上头儿?”墨上筠笑问。
“……”
真是欠她的。
在霍老师的命令下,墨上筠和丁镜总算从后面走出来,齐刷刷地坐在了前面,用后脑勺对准后面集体学员。
学员们却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中,打量着墨上筠和霍老师二人。
他们不知道这位“霍哥”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惊讶于“墨上筠认识老师”的事情。
本来就在他们之中带有传奇色彩的墨上筠,这下,因为霍老师的出现,再一次为其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丫的,究竟什么来头?
23岁的两杠一星,军事技能常人难及,性格恶劣张扬跋扈,理论成绩还……
听燕归说,墨上筠似乎是国科大的高材生?
可惜的是,他们这一批学员里,除了墨上筠之外,也没有其他国科大的学生,无法对这件事求证,也无法探听墨上筠那能堪称传说的经历。
“我叫霍革,革命的革。”
在打开课件后,霍革终于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
“……”
学员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个“霍哥”啊!
看样子,“霍哥”只是一个外号罢了,不然,他们还真以为墨上筠跟霍老师的关系已经好到能“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呢。
只说了自己的名字,霍革就再次抬眼,盯住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墨上筠,喊:“墨上筠。”
“霍哥,我现在是005,”墨上筠说,“您得入乡随俗。”
“……”犹豫片刻,霍革妥协道,“005,上去介绍一下我们这门学科。”
这下,轮到墨上筠懵逼了。
跟她一样的,还有全体学员。
沃日!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停顿片刻,墨上筠迟疑地道:“您才是老师——”
“去不去?!”
霍革一道冷眼扫过来,那凶狠凌厉的眼神,简直看得人胆寒。
丁镜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奈何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高,加之清楚霍革的目标是墨上筠,所以丁镜还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
“去去去。”
墨上筠无奈地叹了口气。
霍革,外号霍哥,性格彪悍,是典型的军人,但学生们都挺喜欢他的。以前是基层部队的,后来去大学进修,慢慢脱离了基层部队,如今是国科大教授。当然,曾是墨上筠的老师。
跟墨上筠的关系,还算不错。
其实大学四年,霍革只教过他们一门学科,可墨上筠在校期间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主,自己专业的课程学完后,就喜欢去蹭其他专业的课,很多老师都知道这件事,但都默许了墨上筠这种不合规矩的行为。
在墨上筠蹭课的老师里,见霍革的次数是最多的,最初霍革还让他们系的指导员将她给拎回去,但后来知道指导员也在纵容墨上筠这种行为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好几次墨上筠蹭课的时候,碰上了测验,成绩都比霍革的学生都要好,后来霍革觉得惊奇,就经常找墨上筠交流问题,久而久之,就慢慢地熟悉起来。
但,墨上筠上课睡觉是家常便饭,经常坐在最后一排,让前面的同学打掩护,这是霍革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儿。
就刚刚,一看到墨上筠坐在后面,就不由得咆哮——那也是在校期间的条件反射。
答应了霍革后,墨上筠在诸多懵逼的视线下,走上了讲台。
她扫了眼打开的PPT,才知道霍革今天要讲的是什么——《军事伪装与战争欺骗》。
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墨上筠清了清嗓子,面对在场诸多学员,道:“马基雅维利说过,‘虽然欺诈行为在其他事情上是可憎恶的,然而在指挥战争的时候,它确实光荣的,只得称颂的,用欺诈行为战胜敌人的人和用武力战胜敌人的人一样值得人们去歌颂。’”
引用完名人名言,墨上筠话锋一转,来到了正题上,“所谓‘军事欺骗’,指的是在军事斗争中以隐真示假等行动迷惑对方,使其产生错觉或意想不到,从而为己方达成作战目的创造有利条件。‘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说的就是军事欺骗的做法……”
墨上筠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门学科,从定义到目的到方法,全部简略地介绍了一遍,用时不长,但却真让人对这门学科有了大致的理解。
霍革在一旁听着,时而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都没有中断过墨上筠的介绍。
下面的学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墨上筠,时不时地,还咽了咽口水,感觉脑子飘乎乎的,震撼到不行。
讲,可以。
介绍,也成。
但是,你为毛是脱稿的啊!
在介绍这门学科的时候,墨上筠从头到尾就没看过一眼身后的投影仪,只手放到裤兜里,不间断地说着,说出来的任何学术词汇,于她而言都是滚瓜烂熟的。
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经验丰富的专业老师。
可特么的跟他们一样都是学员啊!
丁镜在最初的时候,还尝试着做一下笔记,后来见墨上筠语速不减地说着话,自己写完两个字,她已经说完一句了,于是干脆停下做笔记的动作,直接聆听墨上筠的介绍,倒是听得还津津有味的。
在墨上筠即将收尾的时候,从二楼找了书下楼的牧程,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走廊飘荡,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由得朝教室门口靠近了些。
结果,刚一到门口,见到正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墨上筠,就彻底傻了眼。
沃日!
他这是穿越时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