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阮今朝水太深了(1 / 1)

李明启看被他气的撂挑子的人,急忙两步追上去,忙不迭说:「把阮贤这事抛开说,谢家必然是要保住的,成安郡王算是戴罪立功,可谓功过相抵。」

他声音重了许多,「只是表姐是阮贤的血脉,怎么都是要被牵连的,但她分明就是无辜的人,因此这件事只能皇室来动手周全,我算是亲戚,是包庇弄权,你就不一样了……」

李明薇一股脑朝前走,都在这种时候了,这个白眼狼想的还是保他的外家,保能够为他所用的权势。

李玕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走的?他刚刚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才还想着帮她敲打阮今朝!这没良心的够东西!

李明启把他拽着,觉得李玕章真的太不容易,这人怎么一点不顺意爬起来就跑,以前还觉得看着好玩又好笑,现在轮着他来面对了。

李玕章怎么没有把他一起带走的!

李明启话重了些,「李星弦,我没同你玩笑,其中利害你比我清楚,阮今朝要是保不下来,什么都保不住!」

谢家不想被波及株连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把阮今朝摘出去,把阮贤的离开盖上逼不得已。

用脚指头想阮贤都不可能叛国啊!他现在已经封无可封了,功勋卓著是能入太庙的功臣了,图什么跑了?

阮贤对一双儿女的在乎也绝对不是装的,否则当年怎么会半路跑回来给阮今朝出气呢!

李明启攥着李明薇,让他听自己好好说,「我可以护着他们,但是我不能,得你来,我的身份不合适,可是,朝臣会很愿意买你襄王这个面子。」

无论如何阮贤这件事的处置,必须得李明薇出面,他铁面无私又是出了名的喜欢踩谢家怼沈家,这种时候他是最合适的人,论身份,他去朝堂主事谁都不能说一二的!

李明薇想要说话,却是喉头一涩,大约是适才同李明启吼的太厉害,他捂嘴咳嗽两声,本就白皙的脸庞被病气衬的更加泛白,这剧烈的几声咳嗽下来,整张脸慢慢泛红。

李明启慌了下,给李明薇拍背,「别激动,我刚刚打趣的,别放在心上。」

李明薇嫌弃的错了下肩头,避开他的触碰,开口那个滚字硬生生被咳的没有。

李明启走上前弯腰,拍拍肩膀,「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心情不痛快就朝外跑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的,不都是不出门吗,现在怎么还改到处跑了,还是以前,罢了,你还是高高兴兴的喂鱼最好。」

李明薇一点没客气,两手圈上他的肩头,垂着的大氅披下来,如同盖着两个人。

李明启掂了下,眸光越发沉,就说:「你怎么又瘦了,轻飘飘的,十七都比你扎实。」

李明薇目光雾沉沉的,抿着唇丝毫不想理会李明启。

「你知道表姐是无辜的不是吗?」

「你知道这件事肯定有我们无法探究的内幕不是吗?」

李明启静静地说:「表姐活到今日,也就这一年多过的舒心些,在北地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动|乱,她甚至还被阮贤送到军营去呆着。」

「司南更是几次征战都把她藏着带着一道去,不就是知道她这样的姑娘若是要在北地生存下去,必须要比男子更加坚强,手腕更加能耐吗,她不无辜吗?」

「不论发生何事,无辜的人不应该被牺牲,表姐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我没和你说阮今朝。」李明薇说,他扬起脑袋望着红色宫墙,默了半倾,才说:「我很生气你对父皇的死置若罔闻,父皇对你虽有利用,到底是最大的在补偿你。」

李明启垂下的目光,望着垂着心口的一双手,露出的手腕真的还没李明瑢那藕节手臂粗。

不爱吃饭,脑壳又开瓢,还闷着火气。

这要郁郁寡欢去了,他绝对是史书留名的白眼狼。

李明启说:「父皇对我们每个皇子公主都很好,没有少过我们任何吃穿,能给我们兜着的事情都遮掩着,只是现在真的不是好时候,太乱了。」

「乱?」李明薇微微笑,「本可以拨乱反正,十三殿下想的是什么,让他一路黑,以乱为正,把阮今朝丢大牢了,不就堵住众人之口了?啊,这是十三殿下的表姐,自不可以这样对待的。」

李明启脚步顿住了下,皱起了眉头,「李星弦,这种时候你若是也来诛我的心,我……」

李明薇「适才那些话,你不是在诛我的心,你可以对我狼心狗肺,我就不能对着你直言不讳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要我如何?」李明启说,「当然,你也可以无视我,毕竟没有遗诏。」

「有的。」李明薇说,他喃喃,「父皇是留下了遗诏的。」

李明启瘪嘴,就听着李明薇说:「很遗憾,不在我这里,说是给了妥协的人拿着,所以,你说,这个人莫不是阮贤?他带着遗诏跑了?」

李明启脸色罕见的犹如吃屎,如鲠在喉,带着些毛骨悚然,「李十一,你知道吗,戏本子都不敢这样写。」

李明薇嗯了一声,眼眸难以察觉的闪过一丝笑「哄你玩的,见你蹦的太紧了。」

李明薇鼻尖轻轻点他的脑袋,「阿启,刚刚我心情很不好,我本以为你始终都是我说什么都顺从的,因此没想过多余的,追根溯源,若非我和李明泰起了龃龉龌龊,没有打起来——」

「是父皇拉架了,你不可能打不过李明泰。」李明启打断他的话。

当初在冬猎李明薇的身手他还是见过的,没什么花架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明泰太笨了,毕竟李明薇的气力真的不大,没准扳手劲沈简都能取胜。

李明薇要说什么被李明启彻底打断下来,李明启说:「李星弦,我现在很乱,特别乱,你要帮我,你若不帮我,咱们就去做畜|生,把李明泰放了,你带着你娘,我带着我娘,月黑风高跑路吧,你那么多钱,够我们几张嘴富贵到死了。」

李明薇缓了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父皇说你有勇无谋,还真的没看走眼,遇事就怂,沈简和阮今朝身上的优点你是丝毫没学吗?」

李明启瘪瘪嘴,:「表姐让我这方面跟着贺瑾学,缩边上当不存在,不就最好只求不坏事。」

李明薇嗤笑,「把你教的够好的,我都想给她拍个手了,自己不服就干,要你不服就憋着?果真会教,非要你受气是吗?她阮家就是一丝一毫的亏本买卖都不做,」

李明启说:「你不喜欢他们,可以不和他们玩,你别老是在我跟前说他们不好。」

「他们难道没在你跟前说过我的不好吗?」李明薇说。

李明启说:「我都当听不见。」他转而说:「你闹了又不闹了,不就是想的公事公办,私事私办吗?」

李明薇目光淡淡的,「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李明启心中一刺,不在说话,只是大步朝着宣政殿走。

周围的宫人瞧着二人,都是退到旁边低头当做自个是透明的,有大胆的余光朝着经过的兄弟二人看去。

就见李明启始终抿着唇角,眼尾似乎泛着红,襄王两手自然垂着他前面,垂着眸脸上的情绪看不清楚。

「别怕。」李明薇圈着他的胳膊用力了些,「我还没死,没人能让你难做,更没人敢让你下不来台面。」

李明薇下巴落到他脑袋上点了点,慢慢地说:「李明启,我现在对你用处可大的很,你最好把我当佛爷供起来。」

李明启闷闷地开口,「知道了。」

李明薇慢慢悠悠地说:「我不想保阮今朝,不想保谢家,更不想去管什么成安郡王府,这些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明里暗里提点过你们了,是你们一个个自作聪明不肯去。」

李明启心中知道要说我错了,嘴里却给他反嘴了回去,「你怎么不去。」

李明薇笑了一声:「我想啊,那不是我动手,你们都要叫痛吗,你们太过利益与共了,这就是坏处,我要动手,就得都连根拔起了。」

李明启哦了一声。

李明薇幽幽说:「我也不想管北地,也不想管程国,反正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只要好好的活着,天天在金銮殿站着当个吉祥如意的祥瑞,你们瞧着我便是觉得大宜江山永固,便是可以了。」

说着祥瑞两个字,李明薇眼中闪过薄薄的讥讽意味。

李明启低低的嗯了一声,「你不想做的都可以不做的,没人会逼你的。」

李明启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眼眶也有点涩。

谁都不肯帮他,那他又做错了什么……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难得他都想跑路了。

忽而脸色有热气,李明启就看李明薇歪着脑袋看他。

对上李明薇眸子,李明启顿时没出息的一吸鼻子。

「委屈什么劲?」李明薇弯曲的指腹摸了摸他的脸颊,「可这些若你下不来台了,我自然十万个不情愿不乐意,也得帮你。」

李明启鼻子骤然一抽,李明薇摸了摸他的脑袋,脑袋靠着他肩头慢慢合眼。

「阿启,我梦到了父皇,他让我别睡了,快点睁眼,说的你被欺负了,要我给你做主,我想做主哪里够,得给你出气才是好的。」

李玕璋没了,就想来欺负他们兄弟两个,敢,来一个弄一个。

李明薇慢慢说:「父皇说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把你养得能吃能喝能蹦跶的出去祸害京城各处,偏偏所有人眼中都觉得我对你不好。」

李明启说:「挺好的,就是对我没耐心。」

李明薇低低的嗯了一声,「好,以后改好不好?」

「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李明启小声说:「你就和以前一样就好,我知道你对我好,你这样我会吓死的。」

靠着肩头的人不在说话,李明启入了宣政殿,朝着西殿去。

入了屋子,李明启在思考是把人叫起来看看脑子在吃个药,还是让他好好睡一下,到底是又哭又闹了一场。

爬在背上的人忽然直起身子,「阿启。」

李明启嗯了一声,就听着李明薇低声说,「当务之急,得把遗诏找出来。」他指着罗汉床,让李明启把他放下。

李明启抱着被褥过来,将他团起来。

被团起来的李明薇独留个脑袋在外头,继续正色说:「第二,你得静悄悄去见沈简,亲自去见,被让旁人知道,让沈简给你做件事。」

李明启斟了热茶放到他手中,李明薇暖着手说:「其实你们都没有发现一个很严肃的事吗?」

李明启去看他脑袋瓜子有没有裂开。

李明薇偏过头不许他碰,看着他就说:「贺瑾的辈分,是和谢和泽一样的。」

李明启眸子一震,「李星弦,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了?」

李明薇盘腿喝着茶,茶盏之上冒着热气。

「谢修翰同和博发厚是内阁的两个顶梁柱,一边士族的代表,一边寒门的代表,谢和泽是谢修翰的儿子,贺瑾是贺博厚的儿子,只是因为贺瑾是贺博厚的老来子,你们因着年岁相差,错以为贺瑾是晚辈,其实,他辈分很恐怖。」

李明启:……

亲祖宗你不要在说了。

李明薇说:「得破局,这种时候内阁的几个老狐狸出来大材小用,让贺瑾跳出来踩谢家,把阮今朝护着,阮贤和谢婉那些小龌龊足够做成大文章了。」

李明启窒息,「你把贺瑾想的太有本事了。」

李明薇说:「是你低估贺瑾了,他被阮今朝带了两三年,看着傻乎乎,背过头阴损的厉害,惹急眼了也是要打人的。」

李明薇顿了顿,,「这样一来,就能把谢婉的死暂时归结成自作孽不可活容后再议,谢家阮家依旧是不可区分的整体,谢沈两家是靠着阮今朝才算是转折亲戚。」

「贺瑾娶的沈杳,贺沈两家才是最亲近的姻亲,只有让人觉得谢家不对在前,阮家才能喘息。」

「你只需要去告诉沈简,其余的他都会做,或许,他已经知道怎么做的,只是需要个人给他背锅,你就合适。」

「这样一来,贺谢争斗起来了,要盖住一个大事,就弄出个更大的事情来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你下得去手,就把谢宏言和穆厉的事彻底抖出来,把谢家扣上通敌叛国的名号,那是更好的。」

李明启窒息。

李明薇觉得这个办法最好,「这样一来,谢宏言只有死,他要活着只能滚去程国,就赌穆厉保不保他了,若是保,那就能谈,能谈北地那头的事就能平息下来。」

李明启僵硬。

「此前司南在手中哪里不少钱走,北地那边的边防我也写了手谕全部交由他暂时全权代理。」

李明启出声,「父皇知道吗?」

「肯定不知道,知道我都死了。」李明薇看他,觉得这人脑子多少有点隐患,「你当我多得宠,碰他的钱可以,碰了军权他不砍我脑袋,也得给我两个耳巴子不轻饶。」

「父皇哪里舍得打你……」

李明薇心道你是没看到,「闭嘴吧。」

「阮贤到底是逃走的,还是阮今朝故意放走的,你要判断好。」李明薇说。◥..▃▂

他深吸口气,「我不是说阮今朝帮着他走,而是阮今朝会不会在放长线钓大鱼。」

阮今朝水深的厉害,他是从来没探着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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