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真是他的好夫人(1 / 1)

入夜,沈简在屋中徘徊,随后去敲了司南的门,倒是巧了,正好遇到司南,周闻也来寻他。

沈简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去我屋里说。”

入了屋子,司南看着和沈简屋子布置陈设一下的屋子,再看角落还有个狗窝,脸色都惊变了下。

周闻开口,“这处驿站行宫都被监视了,我们的人身边都是眼睛,外头那些商贩全部都是眼线,入城安排去做事的暗卫,刚刚都被穆厉身边的侍卫送回来……”

沈简安抚周闻,“小郡王稍安勿躁,这套班子大宜也曾对穆厉用过,我们虽是客,也是来谈判某些两国事宜,穆厉亲揽过这差事,就是看我们不爽,就是委屈你被我连累了。”

周闻靠着椅子瘫坐扶额,“沈世子,你答应过我父亲、母亲会把我安全带回去的,我怎么现在觉得我连明日太阳都见不到了?”

他是真不想来的,他虽和沈简这些人不熟,也是晓得他们和穆厉明争暗斗掐的厉害,他去找贺瑾,贺瑾勾着他肩头坑了他顿饭,说的好好的,下楼时摔了一跤,大夫说是扭了,他非说脚断了,太狗了……

沈简看司南,“今朝呢?”

司南正是来说这事,“消失了,我适才出去找,把人都甩开,还是没找到。”

沈简脸色很不好,看两个人,“明日觐见程帝,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至于今朝,若天亮还未归来,我亲自去找穆厉。”

穆厉装不了傻,王恐是见过阮今朝,“好了,都回去休息,记住了,绝对不能贸然行动,程国就等着揪我们的错。”

送走了人,沈简自然是睡不着了,天越来越暗,她的眉心蹙的越来越紧,敲门声响起,他忙起身去开。

正是阮今朝。

“你去哪里了?”沈简把着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不对劲的味道,“你掉粪坑了?”

阮今朝气得锤他,“穆厉个狗东西,这王八蛋!他把我钱偷了,天煞的玩意儿,我给那面馆洗了好多碗!”

沈简:???

他不可思议,“洗碗?”

阮今朝整个人都炸开了,在屋子里头不停徘徊,将衣裳脱了,嫌弃的闻了闻,干呕两下。

沈简出去吩咐人送水进来,“你边洗边说。”

氤氲水汽之中,阮今朝使劲拍了两下水面。

“我不是先进城了?我就想着先到处走走看看,见你们一行人入了使馆行宫,我就预备跟着穆厉,先去他太子宫猜猜路。”

说着,阮今朝又是一嗓子哀嚎,“我确定他老巢的位置就准备回来找你,看着家面馆生意好,就去啜了碗,然后钱袋子没有了!”

沈简扶额,“还能有人把你偷了。”

“谁敢偷我,动我的银子,这地皮上就穆厉有这狗胆!这天杀的东西,要打要骂直接来,居然偷我银子!”

沈简叹息,穆厉这个人就喜欢抓人命脉狠狠践踏,阮今朝最在乎的就是银子,这不是要她命吗?

“一碗面要我十两银子,坑我银子不是?我又不能让你来赎我,我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给过去,那老板说不认货只要钱,油盐不进六亲不认,洗盘子洗的我……”

“你怎么就笃定是穆厉了?”

“我听小二说,他们自开业起生意就没怎么好,我给他们小东家变了好几个戏法,那小东家才说,有个暴发户买了五百碗面免费请街坊邻居吃!我洗碗洗的手都抽筋了!”

“我最后走的时候,那个该死白马,就穆厉身边那个跑路最厉害的,还来端了一碗,还挑衅我,看我要动手了,跑的飞快!”

阮今朝洗好擦着头发出去,发泄了一通她心情好了不少,目光也黯淡了下来,“你们落脚这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高手围绕,我耗费了好半日才进来,特别是里面,是有暗哨的。”

沈简嗯了一声,目光晃动,“你是说,我们周围有眼睛。”

“对,这种暗哨眼睛功夫极好,一般都是用在军营里头的,穆厉看来是很防备我们,且这次对大宜对接各种事宜,都是穆厉单独完全负责,也就是说,我们要和程国商议任何事情,都要先让穆厉点头。”

“程国皇子帝姬不少,但百姓们都很喜欢穆厉,我今日洗碗的时候,外头还有不少议论,大抵是说他们储君在大宜被欺辱了,大宜看不起程国,要给我们颜色瞧瞧。”

沈简拿过汗巾子给阮今朝擦头发,“明日去见了程帝一切都清楚了,今朝现在我的话你记清楚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会最快速度把这落脚这里处理干净,在此之前你就不要再来寻我,勇叔他们的行踪只有你清楚,穆厉他很可能没发现,你去找他们暂时蛰伏。”

“我知道你答应了李明薇什么事情,我不过问,至于小佟,你只需要确定他是不是在穆厉的太子宫就成。”

动身前,阮今朝出去了一趟,表面说的是回了阮家,但她身上那股子襄王府专门供应的香料味道他还是闻了出来。

阮今朝愣了下,“不是李明薇要我帮他办什么事,是我觉得,我能替他办下这件事,我们欠他良多,他无所谓不计较,我总想报答他一下。”

她和沈简一走,李明启就是个京城小霸王,李明薇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他盯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们回去。

沈简也想着学生了,起身去把个盒子拿了过来,这是一路来京城送来的书信,大事飞鸽传书,这些信函,沈简怕自己看了死路上,因此就想着来了程国再看,万一被气死了,也是死在程国的,还能给大宜谋点好处。

阮今朝摸着桌子上的橘子,笑笑,“这穆厉挺厉害的,看似欢迎我们每一个,实际到处都是威胁和敲打。”

感觉气氛不对,阮今朝啃着橘子扭头,就见沈简要倒地的神情。

“阿简!”

“没事!不用扶我!”沈简道,他捏紧手里的信函看的飞快,“这个李明启,我回去非扒了他的皮!翻天了,真的是翻天了,穆厉说他是个暴君还真是没看走眼!”

“你就是对十三要求太过苛刻了,他很懂事的,心里有盘算——”阮今朝拿过信函看完,眼底骤然冒出火星子两把撕碎了书信,“这小崽子真的要松松筋骨了!”

居然把李明薇推到湖里去了,还把李玕璋推到地上扭了腰!

夫妻二人把一盒子的书信看完,都是无力的扶额。

李明启这不是作死吗,李明薇和李玕璋在湖边喂鱼,他吃饱了撑的去吓人,结果李明薇下意思就把李玕璋先推开了,跟着李明启没刹住脚,兄弟二人齐刷刷下了水,李玕璋吓得要去捞儿子,结果被溅起的水泽摔了个狠的……

过来的还有一封李明启的悔过信,把这件事里里外外讲的清楚,说他差点被李明薇按头淹死在水里,还被柔妃打的脸上挂彩,半个月没敢出门。

沈简很忧伤,“襄王不会把十三杀了吧。”

李明启是他全部的心血,又当儿子又当祖宗的养起来,这要是被李明薇一来气摁死了,他找谁哭去?

阮今朝很看好李明启,“十三又不傻,他现在功夫突飞猛进的,又是专攻的近身战,他们真的干起来,十三未必输。”

沈简:“希望吧。”李明启对李明薇依赖到了一种让他匪夷所思的境地,有时候他都觉得,只要是李明薇给他的吃食,哪怕是毒药他都能乐呵呵吞。

“杳杳这头,你最好写封信回去,她从过门开始就没去给阮老天天、王氏请过安,我告诫过她面子功夫要做出来,她压根没听。”

苏氏的家书里头就说眼下京城对沈杳颇多微词,阮今朝担忧,“杳杳在贺家就和在侯府没区别,玩她的小锦毛鼠遛她的富贵,中馈不管,庶务不理,我问了贺瑾,贺瑾说她高兴最重要。”

贺瑾是贺家要推到内阁去和谢宏言打的人,一个是士族子弟的门面,一个是寒门子弟的希望。

贺博厚现在不管不顾,是因为二人新婚燕尔,若要他这个公爹主动说管家,沈杳绝对脊梁骨都要被戳断。

眼下他们在程国,很多事情都要贺瑾去谋划处理,不说多了,李明启和李明薇闹起来,只能贺瑾去做和事老。

沈简嗯了一声,见阮今朝打哈欠,“去睡吧。”

将人哄睡着,沈简轻轻的拍着阮今朝的背脊。

他现在很需要一个谋士,一个能给他想出更多办法人,从更多角度看待问题的人吗,他需要一个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人在后方支撑他。

司南做事横冲直撞,阮今朝只要结果不管过程,周闻不看清全局绝不动,这样他们在程国就太被动了。

其实最适合的来程国的人选,就应该是李明薇,外加谢宏言和贺瑾。

李明薇和穆厉似友非敌,二人出身成长相似,是同类人,又是大宜的唯一的亲王,他能推己及人,预判出很多穆厉的动作。

谢宏言曾伴驾穆厉不少时日,多多少少是能摸清楚几分穆厉的水深,内阁首辅的嫡长孙,皇亲国戚身价颇有分量,再不说,他和穆厉关系匪浅。

于公穆厉要给李明薇面子,于私他要给谢宏言面子,明暗完全制衡,说句挨刀的话,白日谈不拢的话,晚间没准就能谈拢。

至于贺瑾,就是个谈判说事的不二人选,磨都能磨出个双赢的局面,你不要脸,他更不要脸,装傻充愣一把好手,程国敢东拉十八扯,那刚好在贺瑾最擅长的地方跳大神,那小屎棍能把程国朝野霍霍个干净。

而他要做的就是稳住大宜后方,给他们助力,随时帮他们调整去往终点的方向。

计划赶不上变化,李明启在对待李明薇事情上非常执拗,莫说来程国了,出京都不行,李明薇不来,谢宏言找不到,京城上下只有他勉强能顶上。

谢宏言,他要把谢宏言找出来,他这头战力是足够的,需要一个后方擅长收尾的谋士,这样他才能随心所欲在前头动手。

现在要确定的就是谢宏言是被关在哪里的,若是在穆厉的太子宫就好办许多,不能进去救人,那就给谢宏言制造机会跑出来。

确定接下来的方向后,沈简紧蹙的眉宇慢慢抚平下来,看依偎在她怀里熟睡的阮今朝,亲了亲她的脸颊。

阮今朝忽而睁开了眼,“你干什么,弄不好都要死程国了,你脑子都想些什么乌糟糟的东西?”

沈简:……

“真不知谁脑子在想乌糟糟的东西?”沈简轻轻她的唇,“半年都过了,夫人预备何时补偿我?你刚刚这话说的不错,弄不好都要折在程国了,我可得美人花下死。”

阮今朝轻呸他,“要点脸,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死程国了,我立刻改嫁。”

沈简:……

真是他的好夫人。

***

太子宫。

穆厉靠着书房的圈椅静静的坐着,听完白马的话嗯了一声,“万不可掉以轻心,他们的准备定在我预料之上,把我们最厉害的杀手放到司南身边,让葫芦身边的人去跟着阮今朝,把大宜嵌在程国的眼睛这一次给我拔的干干净净。”

白马应诺,“那个周闻呢?”

穆厉笑笑,“他不慌,这个人应该很好策反,李玕璋想要抬举他来安抚那些旁系的皇亲国戚,可李明启是个只看贡献的皇子,周闻又不姓李,山路十八拐的皇亲国戚,李明启会给他鬼的抬举和面子。”

“可李明薇……”

穆厉仰头语气冷冷了,“李明薇已经在让权了,这个蠢货,以为把权势让出来就能太平了,到时候被李明启吃的骨头都不剩。”

旁边的王恐道:“沈简不能小看。”

“是不能小看。”穆厉合眸,“他太谨慎了,且他这次身边的都是不靠谱离经叛道的,他会更加谨慎,他需要一个谋士,一个能替他在后面运筹帷幄查漏补缺的谋士。

很可惜,这个谋士现在在他手中,他也不预备还回去了。

王恐:“谋士?”

穆厉看王恐,“沈简我亲自招呼,明日去给母妃传话,让来去会会周闻。”

白马呲牙,“别了吧,娘娘最近火气大的厉害,把那周小郡王吓死了怎么办?”

“吓死了,那就吓死了呗。”穆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