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加菜上桌,屋子热闹了不少,梨梨被谢婉收拾干净,阮贤给她梳了两个小揪揪,佟文把自个的发带给她戴上,瞬间就恢复精致的小糯米团子,自个出去薅小胖了。
小胖看着梨梨调头开跑,最后被抱在怀里,小胖手使劲薅它的脑袋。
“小胖乖哦……”
阿福给要气死的沈简解释:“大公子,我们也不知道梨梨怎么一直藏在箱笼里头的,适才东西都到了,我打开一开,她就在里头睡觉,手里还捏着个豆沙包。”
沈简以拳抵额,着实想吐血。
司南知道佟文喜欢这小矮冬瓜,大气极了,“来就来了,又不是住不下,京城那头传书回去,莫让她娘急疯了。”
谢婉给梨梨吹着蛋羹,笑着叫她,“梨梨,可以吃了。”
听着蛋羹好了,梨梨放过小胖呲溜跑了进去,跪在桌案上张开嘴等着谢婉喂。
佟文余光察觉出沈简要揍人了,梨梨惯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她忙道,“梨梨,我们自己吃好不好?舅舅要和你舅母家的人说话,我们去旁边吃。”
“不碍事,咱们家吃饭不论大小都是一起吃的。”阮贤见抓着小勺子吃着蛋羹,“吃饭嘛,图个高兴,梨梨还要吃什么,伯伯给你夹。”
司南抓了个卤猪蹄给梨梨,“啃吧啃吧,别管你舅舅,这里你舅母说的算。”
沈简别过头,不想再看自己带来的糟心玩意了,桌底握住阮今朝的手。
“吃啊,吃啊,别说,你岳母手艺挺好的,难怪这两兄妹长得怎么好。”程然驰不忘给沈简碗里也夹了几筷子肉,“吃啊,多吃点。”
沈简:……
用完了饭,沈简、司南、就进书房去谈事了,程然驰被盘问了几句就被放了出来,便是见阮今朝正站在院子。
“你在等沈简?他还早得很。”
阮今朝摇摇头,“我在等你,陪我走走吧。”
见她一改素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程然驰也收起玩世不恭的德行,“你是要问沈简身子骨吗?”
“不,我是想问问,来这里也有些时候了,感觉如何?”阮今朝仰头看天上星、
程然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们的人说,人死了后会变成星星,星星闪着光,就是告诉活着的人,我永远都陪着你。”
明明是个极度悲伤的姑娘,被这里的人讲出来却能听出来美好。
他虽然未去前线,但源源不断的伤兵被送到后方来,他对人命其实没什么概念,总觉得只要医治得到,人都是不会死的。
“我不怕你笑话,我活怎么大,都没见过人死在跟前,即便是沈简,我也觉得,我总能把他从阎王爷手里薅着头拖回来……”
知道这些伤病一个个在他面前合上眼,甚至死之前还在对他说谢谢。
阮今朝背着手,“我听闻你带了人,想去前线当护送伤员回来随行。”
程然驰嗯了一声,“我觉得是路程耽搁了医治,后面我发现,是大夫不够,草药接济不上,我也去看了伤药的数额,都同呈报京城的数量一致。”
“因为你们不知道战场的残酷。”
阮今朝轻笑,“你们只会觉得,为什么一年要的数量比一年多,甚至还要很多上等的草药,如果我们不这样说,你们只会给我们最次等的,要求高些,至少你们太医院还能预备些中等的。”
程然驰道:“我回去会告知祖父,如今我在太医院有挂名,日后我会——”
阮今朝失笑,“你还是不知道我让你这里做什么,你真当我是在报复你?”
程然驰不明所以。
“你陪着沈简长大,对他身体最是清楚,为什么,从未想过他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咳血会是有人在给他下毒?”
阮今朝慢慢徘徊着,“身为医者你不够严谨,我说句诛心的话,或许沈简身子越发孱弱,同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沈简信你,你祖父信你,佟文信你,你是如何回应他们的信任?”
阮今朝轻叹,“你把佟文活生生逼成了个半个医女,捡药熬药施针,那套你说可延长性命的针法,为何你祖父另可交给佟文,都不交给你,程公子可有好生想过?”
“我不是善良的人,或许所有人都没想到你身上,可我觉得,你若在他咳血原因不明时,你提出来这个疑问,稍微坚持一点不是沈简自身的原因,我想那些毒物琉璃瓦不会跟了沈简十几年。”
“没人会怪你,安阳侯府会把这笔账算在月姨娘头上,程家也不会觉得你医术不精,是沈简自己一向体弱,可我——”
阮今朝直直看着他,一丝怨恨闪出,“我不会原谅你的,沈简心中对你只有感激,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你世代医家,便觉得所有的病症在你眼中都是手到擒来的。”
“如今,你知道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了?”
“程然驰,请你记住你抱着医箱,带着人去要去给这些受伤将士,拼杀出血路的感觉,以后,不要在马虎行医了,既然行医,病人就是一样的,不要有富贵贫贱之分。”
程然驰怔住原地,这些话,从未有人告诉过他。
“如果你想回京城,明日我就安排,到时候你把梨梨也带着一道。”
阮今朝说完,就阔步朝外走去,“沈简在我跟前很少提你,但我知道他是把你当兄长看的,既是兄长就靠谱点。”
会完了程然驰,阮今朝则是拉着佟文去外头晃悠,“军营的事我是不知道也不管的,爹爹对司南很放权,你别担忧。”
“梨梨就交给我娘带吧,她连我和司南都能带的怎么好,梨梨肯定没问题的。”
阮今朝拿着根小簪花在佟文头上比划,“你就好好做你的事,要是谁敢欺负你就来告诉我,我哥这张王牌最后请出来。”
佟文看手里阮今朝臭手给她转的蝴蝶糖画,问道:“那个柳嫦是谁啊?”
“柳珏的亲妹妹,养残了,不知哪里学娇柔做派,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阮今朝眨眨眼,越看觉得佟文越灵气,揉揉她的脸,“怎么,吃醋了?”
佟文摇头,“我就好奇。”
吃醋,司南那铁块性子,不知能把多少喜欢他的姑娘气得飙泪。
阮今朝挽着她的胳膊,给她宽心,“你放心,司南认准了你的,走走,我带你买首饰去,司南带你出去玩,就知道给你买吃喝玩的。”
佟文笑着道:“我觉得,你在这里比在京城开心。”
阮今朝也笑,“因为你们都在我身边啊。”她见佟文不明白的样子,戳她脑门,笑意更大了,“走,带你逛夜市去。”
这辈子,只要她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她就足够了。
若是现在还有什么更大的奢求,就是每个人都幸福美满了。